華皎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不敢再跟周船一同作戰了,雙方拉開了戰線,這邊是華皎,那邊是權景宣,兩人各自指揮,互不乾涉。
華皎叛逃,讓周國水軍上升極大,不隻是得到了許多戰艦,更是得到了很多珍貴的匠人們,這讓周國水軍在麵對陳國水師的時候也有了一戰之力,不至於完全落入下風。
雙方打的很是激烈,整個沔水上漂浮著無數的戶體。
與此同時,在陸地之上,雙方也是陷入了苦戰。
周人士氣高漲,將軍們勇猛無比,身後有皇帝坐鎮,各個都是不要命的進行衝鋒,而陳人提前占據了險要的地形,加上有城牆的保護,黃法戳等人全力指揮,一次次的擊退敵人的猛攻。
雙方的血染紅了荊北的每一寸土地,每天都有大量的士卒在死去。
但是,戰線卻已經在不斷的被推進,周人的攻勢越來越猛,陸地上的局勢對陳人愈發的不利。
南陽城。
黃法戳手持大弓,站在城樓之上,盯著遠處的敵人。
他的臉上滿是血汙,身上的甲胃都出現了殘缺。
敵人的攻勢實在是太猛了。
先前尉遲伽封鎖了退路之後,再次反撲過來,開始數日的猛攻,幾乎是不做停頓,黃法戳就這麼連著戰鬥了好幾天。
昨日,他下令讓蕭摩訶趁著敵人輪換進攻的間隙出城襲擊,蕭摩訶大殺四方,成功射殺了敵人的一位將軍,而後再帶著其餘眾人回來,周人的攻勢這才略微收斂了點。
即便如此,城內的氛圍依舊是有些不對。
當初他們高喊著要攻占江陵的時候,各個都無比的激動,亢奮。
劉桃子離開之後,他們更是提議直接集中兵力先拿江陵,而後以江陵為根本來防禦周人。
且不說江陵的駐軍有多少,光是那被幾次加固過的城牆,就不是能短時日內拿下來的。
黃法戳現在是慶幸沒有跟著他們真的去打江陵,如今隻是守南陽等地,都顯得如此力不從心。
過去那些整日高呼的將軍們現在是徹底不說話了。
遭受了幾次的攻城戰,各個都明白了周人是什麼樣的,臉上滿是驚恐。
那幾個來鍍金的,如今更是嚇得躲在官署裡豪陶大哭,連門都不敢出。
黃法戳盯著遠處,默不作聲。
「將軍在想什麼呢?」
蕭摩訶不知何時走到了黃法戳的身邊,他的身上多處都被包紮了起來,這次衝陣,他也是受了不輕的傷。
「在想退敵之計...:」
「你的傷勢如何了?」
「無礙,隻是些小傷而已,依舊能拉得動強弓!」
兩人一同看向了遠處的敵人,敵人正在頻繁的調動,黃法戳看得出來,他們正在準備下一次的猛攻。
黃法戳頗為擔憂。
「此處我們倒是還能堅守,隻是不知淳於量將軍那邊..:::
蕭摩訶急忙說道:「黃將軍不必擔心,淳於將軍雖年邁,卻驍勇善戰,不弱於北人...」
「我不是說他的才能不如,是跟隨他一同前去沔陽的那些人。」
「那些人許多都不曾與周人交過手,隻是憑借著父祖的威名來擔任將軍,平日裡最大的軍功也不過是剿滅水賊而已,如今與凶悍的周人廝殺,就怕他們會心生驚懼,給淳於量將軍惹來禍患.....
少就在南陽西麵之外的大營裡,周國皇帝已經親臨戰場。
宇文邕坐著戰車,打量著周圍的士卒,他本來還想繼續往前,到達南陽城下。
但是尉遲迥再三阻攔,急得都要幾番叩拜了,宇文邕方才沒有繼續往前走。
儘管如此,他的到來還是讓此處的將士們士氣大漲,紛紛高呼。
宇文邕披看戰甲,當真是格外英武。
他走下車來,將軍們紛紛叩拜,宇文邕將他們扶起,一一寒暄,又去看了幾個受傷的將軍,給與賞賜。
做好了一係列的流程,尉遲迥這才請他進了帥帳。
等到左右無人,宇文邕這才問道:「齊王呢?」
尉遲迥即刻回答道:「齊王去沔陽了。」
「哦?那邊不是權景宣在負責嗎?他不與你夾攻南陽,為何要去沔陽啊?」
「陛下,南陽城堅,不好攻取,先前被人衝了陣,齊王認為不能同時夾擊,
應當逐一擊破,便領了精銳直奔沔陽去了。」
宇文邕點點頭,臉色平靜,也看不出其內心的想法。
他坐在了上位,而後不悅的看向了門口,「進來吧。」
下一刻,楊堅跟韋孝寬快步走了進來,兩人的神態截然相反,一個看起來很是歡喜激動,一個看起來死氣沉沉。
宇文邕先是看向了楊堅,眼神溫柔,「這次,隨國公又為朕立下了功勳,若不是隨國公及時出麵,隻怕敵人都要推進到襄陽了。」
「到底是國公啊,知道不能辜負其位。
這話說的相當刺耳。
韋孝寬站在此處,隻當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宇文邕這才看向了韋孝寬。
「鄖國公,你就沒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韋孝寬忽抬起頭來,老態龍鐘的樣子頗有些可憐。
「陛下不該前來的。」
韋孝寬忽說道。
「什麼?」
宇文邕一愣。
韋孝寬喃喃道:「劉桃子。」
「嗯?」
「劉桃子會襲擊後方的。」
宇文邕氣笑了。
「是嗎?」
「那我也至少不會被劉桃子連續兩次襲擊後方吧?」
韋孝寬張開嘴,想要說出來些什麼,可眼神忽然暗淡,他閉上了嘴。
宇文邕深深的看著他,「鄖國公.....這一次,你真是令朕大失所望。」
「來人啊。」
聽到這句話,尉遲迥有些坐不住,趕忙起身,宇文邕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笑著看向了尉遲迥,「朕又不殺你,你站起來做什麼?」
尉遲迥當即汗流瀆背,「老臣,陛下...
「鄖國公折兵損將,念其過往的軍功,罷免其官職,留其爵位,令其回長安養老.....」
韋孝寬又呆滯了片刻,而後低頭,「多謝陛下。」
宇文邕沒有理會他,則是側過頭不去看他有侍衛走上前,請韋孝寬跟著他們一同離開了。
尉遲迥看著遠去的韋孝寬,眼裡有些茫然,忽有些不是滋味,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緣故。
等到韋孝寬走了,宇文邕這才恨恨的說道:「朕早就該將韋孝寬罷免的,平日裡總是說些跟彆人不同的話,彰顯自己的才能,可到了關鍵的時候,卻總是派不上用場,不過是一個守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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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迥此刻卻忽開口說道:「陛下.::.方才勳國公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當下大軍在南,若是劉桃子從北進攻....
「不必擔心,我在南鄉留下了充足的軍隊,就是防備劉桃子的。」
「不,臣的意思是,倘若敵人從夏州南下....
「朕雖然不知兵,卻知政,漢國剛剛霸占了那麼多的州,哪裡還有能力去霸占更多的地方?」
「陛下,這軍事和政事雖然都有互通之處,但是,並不完全相似啊.:::.出兵不隻是可以占據,還可以破壞,可以掠奪,若是敵人劫掠....」
「放心吧,延州等地,乃是達奚震領兵鎮守的,此人有其父之風,頗知軍事,他有堅城在手,絕不會怕什麼高長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