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看了看變得視野開闊的山林,又回頭看了看我們走過來的路線。
白色薄霧真的消失不見了,雖說消失方式與普通的霧氣不太一樣。並不是從前方開始逐漸消失的,而是當我們走動到一定距離時,所有方向的霧氣都在同時變淡,最後全部消失不見。因此就算現在回頭去看,也看不到後方路線上理應籠罩著的霧氣。
那很可能不是物理上存在的霧氣,而是一種直接出現在精神內部的霧。因此,從目睹到霧氣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實質上中招了。
在這種前提下,麻早居然可以把我帶出來……
“你是怎麼做到的?”我無法不為此感到吃驚。
麻早先是思索了下,然後回答:“我想……可能是因為我是覺醒了‘回歸之力’的賜福修士吧,所以我很擅長走回頭路。”
“是這樣嗎……”
我起先有些疑惑,然後恍然大悟:“……不,就該是這樣的。”
獵魔人所擁有的特殊能力,或者是學習到的法術,可以反映其靈魂的性質。或者說,如果靈魂並不具有對應的性質,就無法得到對應的特殊能力、或者學會對應的法術。
哪怕是已經得到或者學習到的特殊能力或者法術,也可能會因為靈魂的後續變化而變得無法使用。例子就是過去的陸遊巡,他由於在性格上變得不相信自己和外界的可能性,而無法使用曾經爛熟於心的“可能性分身”法術。
隻不過,我想,並不是所有的特殊能力和法術都與使用者的性格息息相關,比如說我就感覺不到自己的性格有著熱情似火的一麵,也不覺得祝拾的“不周山”是不是反映了她就是很喜歡抓人漏洞;同樣的,麻早似乎也沒有令人聯想到她在性格表現上存在與“回歸”這個關鍵詞相關的要素。
按照麻早自己的說法,她的力量似乎和我相同,都是覺醒而來;而祝拾雖然沒有直接說過,但是從其以前的言論來看,是先擁有了自己的特殊能力,之後才被祝老先生起名為“不周山”,大概率也是覺醒而來的。
這種更加接近於先天領域的力量,反映的似乎不是使用者後天養成的性格,或許是更加接近靈魂稟賦的部分。而這種稟賦很可能不止是會反映在僵硬的技能功能性上,而是會切實地影響到方方麵麵,產生種種深不可測的神秘學效應。
基於回歸之力的空間轉移雖然看上去厲害,但那可能是一種更加複雜且進階的應用;相對來說,“用自己的雙腳往回頭路走”這種行為,則是非常簡單而又基礎的。
有時候,越是複雜且進階的技能,越是容易偏離主旨;而簡單而又基礎的做法則未必是膚淺的,反而意味著更加接近根乾,是支撐一切的原點。
白色薄霧可以擋得住麻早不可思議的空間轉移,卻擋不住麻早使用最普通的移動方式,正是其明證。
麻早用眼神詢問我之後應該怎麼做。
“你還能再帶著我進入霧裡嗎?”我問。
“我試試看。”
她先是保守地說了一句,然後走在前麵,帶著我再次移動。
這一次她走的不是回頭路,怎麼看都像是在沿著剛才遠離白色薄霧的路線在移動。我沒有出聲質疑。或許現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走吧,多半隻是在沿著自己天性的神秘直覺所指引的方向進行移動。
很快,周圍便再次出現了白色薄霧。
她再次做到了。我無法憑借自己的感知力做到的事情,她卻可以。這固然是有著我在力量方向上“專業不對口”的緣故,可要知道這片白色薄霧是能夠斬斷我與“螢火蟲”之間聯係的、明確具備迷失性質的超高級彆力量,她卻在最多隻能夠發揮出成級彆力量的虛弱狀態下就找到正確的道路,足可見其力量本質之深邃。
如果這裡還有第三者在,我非得要在對方麵前替麻早好好得意一把。
“既然可以找到回歸的道路……那麼,你是否還可以再反過來,找到‘逼近核心的道路’?”我問。
“核心?”她問。
“我想,這個白色薄霧怪異現象,應該是有著源頭存在的。”我說,“僅僅是將我們困入其中卻什麼都不做,這個怪異現象多少有些意義不明。當然,怪異現象的出現未必肯定有其意義,但是作為出現在月隱山……出現在與銀月有著複雜因果關係之地的怪異現象,很難相信它會這麼的‘懶惰’。
“這個霧氣就連我的意識都可以乾涉,我懷疑其源頭就是銀月。而現在之所以什麼危險都沒有發生,可能隻是因為我們還在霧氣的邊緣地帶。”
換句話說,接下來的路途很可能會真正出現危險。
“麻早,你無法用空間轉移去到霧氣之外,那麼可以在霧氣內部傳送嗎?”我問。
她嘗試了下,成功了,瞬間後退到了一米開外的位置。
“一切正常。不過……”她不自信地說,“要我反過來找到逼近核心的道路……雖然不是不可以,但是準確度肯定比起走回頭路要差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