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麵,他浮現出了落魄的神色。小祝拾呆呆地看著,然後低聲說:“我……我知道了,我會繼續練的……劍術和法術都會繼續練,爺爺不要難過……”
看著這樣的祝拾,我回憶起了自己曾經見過的,在戰場上瀟灑殺敵的她,也回憶起了過去麵對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墮落獵魔人,麵不改色地用劍刃斬下其頭顱,以保證敵人死亡的她……
她並不是天生就可以鼓起勇氣加入戰鬥,也不是天生就可以狠下心腸奪走他人性命的。
為了成為現在的她,她到底付出了多少血汗和淚水呢。
小長安也站在旁邊,隔著窗戶看著房間裡麵的種種,片刻後說:“原本要在那裡練劍的,應該是我才對。爺爺雖然一直都非常討厭我,但是也承認我天生就是成為獵魔人的料。我的身體裡麵流淌著妖魔之血,隻需要簡單的訓練就可以爆發出來非同凡響的力量……可是……
“我失去了成為獵魔人的天賦,甚至還把過去學習到的知識和技術統統忘記了……”
他流露出了非常難受的表情,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也不甘心地握成拳頭,低聲念道:“都是因為我的錯,久幸才必須那麼辛苦……”
長安,你居然還是個“隕落的天才”啊……我不由得生出這個念頭,然後說:“你和祝拾接受的訓練,應該都是為了對付怪異之物而存在的吧,其中應該也有著法術方麵的訓練。”
他含糊地回答:“嗯,差不多是這樣的……”
“但是你之前還說,自己無法在學校裡向其他人證明怪異之物和獵魔人的存在,也無法將其找出來?明明你自己就有著怪異之物的成分?”
為了能夠讓他意識到這裡是虛假的夢境,從而幫助他清醒過來,我有意指出他前後言辭的矛盾之處。
而他卻是理所當然似的點頭,說:“是啊,因為我已經記不起來這些事情了……就連自己接受過訓練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不知道自己是妖魔的後裔,不知道自己出身於獵魔人家族,不知道是誰在代替自己流血流汗……”
他像是無法意識到自己的矛盾,毫無自覺地以超出夢境背景的角度發出歎息。到達這種地步,我感覺靠著邏輯和道理或許是無法讓他真正清醒了。
說完,他再次向前走路,我繼續跟隨在他的後麵。周圍的場景不知不覺出現了變化,我們來到了祝家宅邸彆墅內部。夢境的時空是錯亂的,我沒有對此感到意外,隻是揣摩著變化幕後的深意。
雖然場景在變化,但是小長安依舊走在我的前方,變化看來是以他為中心發生的。果然,在這個小長安的外表之下藏著的應該就是長安本人,這裡是他的精神世界。
我一邊做出判斷,一邊繼續觀察周圍。我們現在是在走廊上,走廊的一側有一扇半敞開的門,可以直接看到房間裡麵。那裡好像是小祝拾的房間,有著不少精致柔軟的裝飾和擺設,也零零散散地放著一些布偶娃娃。
而小祝拾此刻也在這房間裡麵,她眼角掛著淚花,默默地把房間裡麵的布偶娃娃撿起來,拿在手裡珍惜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裝進一個簡陋粗糙的大號麻袋裡麵;接著又撿起來一個布偶娃娃,又珍惜地看了好一會兒,又將其裝進大號麻袋裡……
“祝拾?”我發出了聲音。
她貌似聽不見我的呼喚,仿佛和我們隔了一個世界,隻是一言不發地重複著剛才的動作。看起來除了小長安,這個夢境裡麵出現的其他角色都僅僅是“PC”,我是無法與其正常互動的。
原本我還想著能不能與夢境裡的祝拾和祝老先生對話,從他們那裡得到與小碗相關的線索——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心裡卻產生了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與此同時,看著小祝拾的動作,我鬼使神差地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在上次虛境會議的最後,為了方便在現實世界鎖定小碗的真實身份,我向小碗詢問關於她的過去的線索,而她則說過那麼一些話。
——“小時候,我似乎有過很多玩偶,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我決定把所有的玩偶都遺棄掉……”
——“而媽媽則把那些我遺棄掉的玩偶全部撿了回來,小心翼翼地保存在了一個白色的箱子裡麵。”
莫非小碗所說的,就是小祝拾現在正在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