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煙而已,張叔不用客氣。”
張根生用力的握著吳朝陽的手,“那不是一根煙,是一顆良心啊,你和小曹一樣,都是有良心的人。”
吳朝陽內心很是愧疚,不敢告訴他是自己搶了他的活兒。
“野哥其實很關心你。”
張根生點了點頭,“不怪他,是我自己不爭氣。都怪我去年摔壞了一台電視機。”
吳朝陽很想告訴他曹牧野並不是因為一台電視機的事情趕他走,但話到嘴邊沒有說出來。
“張叔,您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該回老家養老了。”
“回去能做什麼,田地裡的活兒比這裡還重,還不掙錢。”
張根生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我現在乾不了重活兒,每天接一些輕鬆的散活兒,順便撿些廢品賣,節約點一個月能存一千塊錢,夠在老家田地裡辛辛苦苦刨一年了。”
聽到一千塊錢,吳朝陽並沒有感到驚訝,而是感到驚心,他非常清楚接散活兒掙一千塊錢有多麼不容易,更彆說存一千塊。
吳朝陽沒有再說什麼,他隻覺得在這裡多站一分鐘都很難受。
“張叔,晚上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
“小夥子,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吳朝陽。”
張根生拉著吳朝陽的手,“小吳啊,還沒吃飯,吃了再走吧。”
看著張根生真誠的臉,吳朝陽差點就答應下來,但想到門口小銻鍋裡稀稀拉拉的米粒,還是堅持要走。
剛走出門口幾步,迎麵差點撞上一人。
那人一身乾淨體麵的大衣,帶著副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
吳朝陽說了聲對不起,側身走進巷子裡。
吳朝陽心情很沉重,走得很慢,身後隱隱傳來張根生與那人的對話聲,才知道那人是張根生的兒子。
不知道是出於好奇,還是出於好奇,吳朝陽停下了腳步。
裡麵的聲音開始比較小,聽不太清楚,但他兒子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大。
“爸,你不是說一個月能存一千塊嗎,你在十八梯當了幾十年棒棒,怎麼連五萬塊都拿不出來。”
“文碩,也就是最近幾年,前些年沒這麼高收入,而且你前幾年上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要花錢的啊。”
“我上大學年年有獎學金助學金,寒暑假還打臨時工,根本沒花多少。”
“文碩啊,光是你大二那年買筆記本電腦就花了六千多啊。”
“好了好了。”“我來不是跟你掰扯過去的事情。眼下最關鍵的是房子已經定下,就差首付款了,要是付不上我怎麼跟我女朋友交代。”
“文碩啊....”張根生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哀求,“有多大能耐辦多大事,要不你跟娟娟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緩兩年。”
“現在的房價一天比一天高,緩兩年更買不起。”
“哎,都怪爸爸沒能耐。”
“爸,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平時很少找你要錢。但這次不一樣,娟娟家裡人說了,對我沒其它要求,就隻是讓我們家付個首付表達誠意,裝修他們家出錢,彩禮也一分不要,結婚後還陪嫁一輛汽車。如果因為首付問題黃了,我再去哪裡給你找這麼好的兒媳婦兒。”
“哎,都是我沒用,都是我沒用,爸對不起你......”
爭吵的聲音安靜下來,死寂的小巷壓抑得吳朝陽難以呼吸。
良久之後,張根生兒子的聲音再次傳來,“爸,你不是曹牧野的恩人嗎,當年要不是你給他一盒方便麵吃,哪裡會有今天。要不你去找他借?”
“文碩...我....開不了口啊。”
“就這麼說定了,你明天一早就去找他,我等你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