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都戴過它一次了,便是它的榮幸,哪有什麼可惜之說。”
今日中秋,有人歡喜有人憂,也有人在靜待事發。
褚青綰壓根睡不著,她心底盤算著,依著弄秋和她說的位置,最遲明日宮人當值時就會發現不對勁。
她伏在胥硯恒身上,手指勾纏他的墨發,輕微的瘙癢叫人有點難耐。
胥硯恒在一片黑暗中睜開眼,他驀然握住了女子的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隻影影綽綽能借月色看見點輪廓,他聲音淡淡地傳來,隻些許啞色
“睡不著?”
褚青綰埋在他脖頸處,臉頰和肩膀的肌膚相貼,兩人剛沐浴過,算是清爽,肌膚卻又似記得適才的汵汗黏膩,叫人心尖莫名一顫。
褚青綰半真半假地應“皇上今日駁了其餘人來了嬪妾宮中,嬪妾今晚是高興了,明日請安卻不知會不會難熬。”
她說是其餘人,其實今晚邀請胥硯恒的也隻有一位愉妃。
褚青綰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對愉妃指名道姓,她才入宮多久?愉妃傳出得寵的名聲都有數年,她但凡有點自知之明,都不會現在去和愉妃作比較。
有人骨節分明的手指點在她脊背上,順著滑膩而下,他聲音淡淡,壓根沒接招
“看來還是有力氣,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褚青綰扯了下唇角,對胥硯恒來說,當然不需要在意這些,他站得太高,外人的討好或者言辭閃爍,他輕易就能猜到裡麵藏了什麼小心思,也懶得低頭往下看她們這些人的難處。
於他而言,褚青綰午時邀他來玉瓊苑時,難道沒有想過後麵的處境?
要是沒想過,便是她自己思慮不周。
隻占好處,不擔風險,這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褚青綰聽得出他的言下之意,才會對他的薄情暗暗心驚,他言行之中根本不顧及二人才翻雲覆雨過。
褚青綰有點齒冷,很快,她咽下心底翻湧的情緒,她陡然抬手摸了摸胥硯恒的胸膛。
胥硯恒被她鬨得一怔,捉住了她作亂的手,輕斥
“做什麼。”
褚青綰仿佛哀怨地指控“嬪妾想摸摸這顆心臟還有沒有溫度殘餘,怎麼說的話叫人渾身冰涼。”
胥硯恒輕挑眉,他當然聽得出這番指控至少有七分是真心。
難得。
這宮中人不論說話還是做事都是藏著掖著,再不濟便是像李美人那樣,說話不過腦子,平白惹人厭煩。
她倒是好,將控訴半真半假地說出來,叫人罰她不得。
心底被她逗笑,但胥硯恒慣來是不想叫人得意的,他的回應很是不著調
“讓朕瞧瞧,是哪裡冷?”
他手指不緊不慢地扣在她腰肢上,話音意味不明,惹得人不敢往下深想,褚青綰被他惱得麵紅耳赤,她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想再聽他說話“您欺負嬪妾。”
胥硯恒不認這話,他一點點咬住她的手指,黑暗中看不見外物,卻是叫其餘感觀越發敏感。
褚青綰指尖顫了又顫,控製不住地收回手,下一刻,她埋臉在他懷中。
許久,黑暗中響起胥硯恒的聲音,語氣透徹又似意味深長
“她不會刁難你。”
至少短期內不會。
褚青綰訝然,沒想到他最終還是回應了她,她正要抬起頭,一隻手掌按住了她後腦,有聲音冷淡地砸下來“彆再折騰了。”
他明日有早朝,不像她一般清閒。
褚青綰也終於乖巧。
殿內徹底安靜下來,須臾,外間一陣喧鬨,讓殿內將將要入睡的倆人都皺起眉頭。
褚青綰驀然驚醒,聽見外間的動靜,她隻有一個念頭——終於來了。
見胥硯恒也被吵醒,褚青綰斂下思緒,仿佛一臉不解地問“怎麼了?”
胥硯恒也不知道,他合衣坐起,外間這時也響起了魏自明的聲音
“皇上,有宮人在延禧宮旁的枯井中發現了張禦女的屍體。”
褚青綰有點失聲“什麼?”
胥硯恒的困意徹底散去,殿內點了燈,他抬起眼,眉眼鋒利至極,透著些許讓人琢磨不透的冷意。
霎時間,玉瓊苑燈火通明。
宮中死了一位宮妃,還是在枯井中發現,甚至其中還有一位宮人的屍體,根本不可能是意外落水。
天還未徹亮,整個皇宮卻是都醒過來了。
胥硯恒正準備讓人將屍體抬過來,餘光瞥見女子慘白的臉色,到嘴邊的話變成了
“將屍體抬到附近宮殿。”
褚青綰沒察覺到胥硯恒這一點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