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薇的鋼筆突然從她手中滑落,“啪”的一聲掉落在地,墨汁在瓷磚上迅速綻開,像一張詭異的蛛網。
她彎腰去撿鋼筆時,後頸露出護理係胸牌的金屬扣,在昏暗的光線下,那金屬扣正映出張主任抽屜裡半掩的銀飾,與苗疆教授戴的圖騰項鏈如出一轍。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我,這個銀飾背後一定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這是最新版《實習守則》。”
張主任像是察覺到了我們的異樣,直起身,隨手從桌上甩過來一遝裝訂冊,動作帶著一絲不耐煩。
紙頁邊緣鋒利如刀,割破了我的指腹,一絲鮮血滲了出來。
“第三章第二十一條,背下來。”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審判者。
我強忍著手指的疼痛,翻開那本實習守則,油墨未乾的條款在眼前晃動。
“……禁止將民俗傳說與法醫科學混為一談……”
看到這條規定,陳薇突然輕笑出聲,那笑聲裡卻摻著冰碴,讓人不寒而栗。
“去年您給我們講巫毒教屍檢案例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盯著張主任,眼神裡沒有絲毫畏懼。
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整個辦公室安靜得隻剩下牆上掛鐘的滴答聲。
張主任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艱難地吞下了一隻活蟾蜍。
他身後的氣象鐘突然報時,布穀鳥彈出的瞬間,我瞥見他後頸有道淡青瘢痕,那瘢痕的形狀與死者鎖骨的霜花紋路分毫不差。
這一發現讓我差點驚呼出聲,我拚命忍住,心臟卻在胸腔裡瘋狂跳動。
“出去。”
張主任扯鬆領帶,陰影裡的麵孔半明半暗,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周一前交兩萬字檢討,重點反思封建迷信對……”
他的話還沒說完,窗外的暴雨突然傾盆而下,那雨聲太大,完全吞沒了他後麵的話。
我和陳薇走出辦公室,走廊的應急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又長又畸形,像兩隻扭曲的蠱蟲。
陳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冷得像剛從液氮罐裡拿出來一樣,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看見他抽屜裡的銀鈴了嗎?和《百蠱錄》裡控蠱的法器……”
她的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我皮膚,在脈搏處留下了月牙形的淤青,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那是憤怒和恐懼交織的顫抖。
我們來到更衣室,紫外線燈管嗡嗡作響,像是在訴說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和陳薇頭碰頭蹲在儲物櫃後,手機屏幕上是剛偷拍的處分布告。
在“違規使用古籍”的罪名下方,隱約可見被塗抹的借閱編碼,開頭正是0713。
“他在害怕。”我將苗銀項鏈的照片放大,吊墜紋路與霜花淤青完美契合,“害怕我們觸及比命案更可怕的……”
我壓低聲音,生怕被彆人聽到。
陳薇突然捂住我的嘴,動作太過突然,我差點叫出聲。
她用眼神示意我看向鏡子,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鏡子裡,管理員的影子正從更衣室門口緩緩爬過,他推著的還書車裡,《滇南蟲錄》的靛藍封麵正在滴落水珠,就像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逃亡。
看著那本書,我知道,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但危險也在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