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墜入了漆黑的甬道,甬道中彌漫著一股潮濕和腐朽的氣息。
無數青銅鎖鏈從虛空中伸出,鏈節上掛滿了冰封的羅氏先祖。
他們在冰棺中齊齊轉頭,動作整齊劃一,腐爛的嘴唇翕動,發出低沉的聲音。
“鎮陰非陰,鎖龍非龍...”
這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充滿了神秘和詭異。
陳薇的銀鐲碎片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組成了一幅星圖。
那星圖像是在指引著我們前進的方向,沈綾夏的劍穗快速擺動,指引著我們穿過鎖鏈迷宮。
在迷宮的儘頭,前方的祭壇上,初代家主的冰屍靜靜地躺著,他的手中握著一把青銅短匕。
匕身刻滿了與陳薇身上相同的蠱紋,那些蠱紋像是活物一般,在匕身上蠕動。
“飲下鎮陰血。”
沈綾夏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她將匕首刺入冰屍心口,暗紅的冰碴在刃尖凝結。
我接過匕首,看著手中的匕首,心中充滿了猶豫。但當我想到陳薇的痛苦,我毫不猶豫地將煞氣在刃尖凝結成符咒。
“以我之血,化你之蠱。”
說罷,我將匕首刺入陳薇心口。
就在匕首刺入陳薇心口的瞬間,祠堂穹頂浮現出巨大的八卦陣。
那八卦陣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陽魚位置亮起我的生辰八字,陰魚處赫然是陳薇的名字。
煞氣順著匕首注入她的血脈,冰晶蛛網寸寸消散。
“以煞封煞!”
沈綾夏大聲喊道,她的劍尖挑起染血的婚書。
當我的血滴在陳薇唇上時,鎖龍窟深處傳來一聲龍吟。
那龍吟聲震耳欲聾,仿佛能將天地都震碎。
二十三具冰棺應聲炸裂,發出巨大的聲響,初代家主的冰屍化作齏粉,露出了底下鎮壓千年的青銅羅盤。
羅盤指針瘋狂旋轉,發出嗡嗡的聲響,最終停在了“生”門。
沈綾夏突然咳出黑血,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重瞳黯淡如將熄的炭。
“記住,鎮陰人最大的詛咒不是早夭...”
她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無奈。她緩緩扯開道袍,心口處插著半截桃木釘,鮮血從傷口處不斷湧出。
“是看著至親至愛...替你承受反噬...”
她的聲音微弱,但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陳薇的睫毛顫動如垂死蝶翼,最後一塊冰晶在她鎖骨處凝成鑰匙孔。
青銅羅盤突然射出光柱,那光柱耀眼奪目,將我們吞入虛空。
在意識消散前,我聽見三百童男童女的哭聲從地脈深處湧來,與鎖龍窟的哀嚎交織成鎮陰人世代相傳的安魂曲。
那安魂曲充滿了悲傷和絕望,仿佛在訴說著鎮陰人的悲慘命運。
晨光刺破雲層時,我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躺在祠堂的青磚地上,渾身骨頭像是被碾碎重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囂著酸痛。
陳薇蜷縮在我懷裡,呼吸平穩,她鎖骨處的青紋已經消散,臉上露出了安詳的表情。沈綾夏的桃木劍插在身旁,劍穗無風自動,指引著空氣中遊走的煞氣。
“她體內的冰蠱已經化解。”
沈綾夏的聲音從梁上傳來,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她翻身落地,重瞳中泛著琥珀色漣漪。
“但鎮陰人的詛咒才剛剛開始。”
她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無奈。
“從今以後,你們的命格相連,同生共死。”
她的話讓我心中一震,我低頭看著陳薇熟睡的麵容,突然明白父親臨終前的眼神。
那不是在詛咒我,而是在警告:鎮陰人的力量,是用命換來的。而此刻,我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