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級青石階,像一條蜿蜒的巨龍,向著雲霧深處伸展而去。
清晨的霧氣縈繞在周圍,蒼翠的鬆針上,顆顆水珠凝著,仿佛是大自然饋贈的珍珠。
沈綾夏一襲道袍,雲履輕輕踏上第一級石階。
道袍下擺繡著的北鬥七星暗紋,忽然泛起了微微的光芒,像是被喚醒的星辰。
與此同時,石階上斑駁的苔痕竟慢慢顯露出道家的符籙,神秘而古老。
“這是天師親繪的‘鎮嶽符’。”
沈綾夏輕聲說道,她微微俯下身,指尖輕輕掠過石縫間的青苔,她穿著的金絲繡袖口,不小心沾上了清晨的露水。
她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絲回憶,緩緩說道:“十四歲那年,我偷偷用朱砂筆改過這道符,結果被罰在伏魔殿跪了三日。那時候,我年少氣盛,總覺得自己能改變些什麼,卻沒想到觸犯了門規。”
陳薇緊緊扶著我的手臂,她的目光掃過石階儘頭那若隱若現的朱漆山門,眼中帶著一絲警惕與好奇。
“這些符咒……好像在呼吸。”
她低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驚訝,鎖骨處那淡去的青紋微微發燙,似乎在與我丹田中躁動的煞氣產生共鳴。
沈綾夏的重瞳閃過一絲異色,眼中滿是讚賞:“不愧是陰陽同體,竟能感應到護山大陣的氣脈。這陰陽同體之身,萬中無一,你能有此機緣,實屬難得。”
山門前的古鬆下,一位執守弟子正靜靜地站著。
忽然,他手中的銅鈴無風自鳴,發出清脆的聲響。
年輕道士猛地抬起頭,看向來人。
當他看清沈綾夏麵容的刹那,手中的桃木劍“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他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小……小師叔?”
沈綾夏微微彎腰,優雅地拾起桃木劍,劍穗上的五帝錢叮當作響,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
“清風,你接引符還是畫得這般潦草。”
她輕輕搖了搖頭,指尖在劍身上輕輕抹過。
刹那間,暗紅的雷紋從銅錢處蔓延至劍尖,整個劍身仿佛被賦予了生命。
清風漲紅了臉,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忽然,他瞥見我周身散發的煞氣,臉色驟變。
“這邪祟……”
“放肆!”
沈綾夏的叱聲如同一道驚雷,引動了山間的晨鐘。
古鬆針葉簌簌而落,仿佛在為這威嚴的聲音顫抖。
她將桃木劍拋還給清風,此時的劍身已纏上縷縷紫電,仿佛一條蓄勢待發的雷龍。
“去稟告天師,就說鎮陰傳人攜陰陽爐鼎來訪。記住,莫要再如此莽撞。”
伏魔殿前的太極坪上,三十六根雷擊木靜靜佇立,暗合周天之數。
陳薇手腕上的銀鐲突然發燙,鐲內暗刻的二十八宿與木樁方位遙相呼應,仿佛在進行一場神秘的對話。
沈綾夏見狀,急忙按住她顫抖的手腕:“龍虎山護山大陣以天罡為骨,正合你的命格。這其中的機緣,或許是上天注定。”
殿內,沉水香的氣息悠悠飄散,給整個空間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氛圍。
鶴發童顏的張天師端坐雲床之上,手中拂塵的銀絲根根透著雷光,仿佛每一根都蘊含著無儘的力量。
沈綾夏在門檻前三步處停住,動作優雅地解下腰間玉玨,輕輕叩擊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不肖弟子沈綾夏,攜鎮陰傳人求見師尊。”
張天師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目光如同一道閃電,瞬間掃過整個大殿。
就在這刹那,我丹田中的煞氣突然凝成冰錐,刺痛難忍。
他的目光掃過陳薇鎖骨處的殘紋,手中的茶盞泛起了一圈圈漣漪,仿佛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
“當年你盜走《五雷玉書》時,可想過會有求我之日?”
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師尊明鑒。”
沈綾夏立刻伏地叩首,她的道袍後領微微敞開,露出頸間焦黑的雷擊痕,那是曾經犯錯的印記。
“弟子願受九霄雷刑,隻求開啟洗劍池。弟子這些年在外,曆經無數艱辛,深知當年的過錯,如今隻求能彌補一二。”
銅鶴香爐突然爆出青煙,瞬間凝成枷鎖形狀,仿佛在訴說著過往的懲罰與束縛。
張天師緩緩起身,他的動作沉穩而有力。
隨著他的起身,殿內七十二盞長明燈驟然亮起,照亮了整個大殿。
“鎮陰一脈以煞為食,與龍虎正道背馳。你帶此子前來,是要壞我千年基業?”
我強忍著經脈中翻湧的煞氣,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隨後拱手作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誠懇。
“晚輩羅晨,願以鎮陰秘術為質,換三日洗劍池……”
我的話還未說完,天師的拂塵輕輕掃過虛空,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將我袖中的青銅鑰匙吸出。
鑰匙懸在八卦陣眼之上,散發著神秘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