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縣在肅州中部,出城半日到肅州以南。樹木漸多,花草爭豔。一片綠意盎然之景。
馬車晃晃悠悠,張喜來思子心切,催促著馬夫抽打腳力。不消半日,張子銘掀開馬車窗內的繡花紅布窗簾。眼前赫然鳥語花香,山林中白霧彌漫,遠處禽鳴聲嘯震山林。
從馬車上跳下,一道弧線澆入路旁的草叢。心神俱安,張子銘感歎這才是我想要的!
官道上行人漸多,沿路已經有商家設下茶攤。二錢銅板一碗涼茶,供行路人消渴解乏。
張喜來急不可耐,一直催促趕路。攪擾了張子銘的雅興,索性讓茶攤小兒提了一桶涼茶放在馬車裡,張子銘除了偶爾跳車放水,便都在馬車裡拿著一本《豔女奇譚》細細品讀。
三日正午,馬車搖搖晃晃的停在了龍虎山群峰腳下。
估計是趕上了某個祭神的好日子,龍虎山腳下人聲鼎沸。完全一副市井街市的模樣,哪裡看得出是神仙教廷的莊嚴之地。
若是去山腳最下方的道觀去拜文,財兩廟。便不用爬山,漢白玉砌成的寬敞馬道可以直達廟前廣場。
走走停停,張子銘煩躁的出馬車,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早高峰?
從馬車跳下,順手將那本字字句句都值得反複斟酌的奇書塞到張喜來的背包裡。張子銘忽悠著張喜來步行往後山而去。
過了文,財二廟,拜廟燒香的信徒漸漸稀疏。這在哪兒都一樣,很多人活一世,求的就是功名利祿而已。
不過,誠心之人也不少。一路上,張子銘看到幾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推開兒女的攙扶,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拾級而上。
到山腰的“三清觀”再達“伏龍觀”,過“真武殿”至“朝陽澗”。身旁漸漸霧氣籠罩,氣溫也下降了不少。
幾個道童攙扶著山下來的老翁安置房間,等待著第二日在朝陽澗看第一抹朝霞灑在峰頂。這便是無數善男信女終其一生都要來看一次的“金仙臨世”。
張子銘雖然不能精進,但怎麼說也是鍛造軀體有底子的武夫。到達朝陽澗時隻是出了一身臭汗,可張喜來已經雙腿顫抖,坐在一樹樁凳子上大口的灌著清泉水。
張子銘指了指山頂的真武殿道“二叔,還要再爬一陣子。從廣寒殿後的山洞穿過才能到後山。”
張喜來搖了搖頭道“爬不動了,爬不動了。咱們也在這歇一晚上,好不容易來一趟,咱們也看看那金仙啥樣子。”
不過就是那山澗中的幾塊奇石被朝霞投影出仙人模樣,看來營銷無處不在啊。住一晚就要十兩銀子,黑啊。張子銘內心吐槽,張口道“靈溪接到信說今日咱們就能到達。唉,可憐那孩子要眼巴巴的等一夜嘍!”
“走!”
張子銘一笑,張喜來的軟肋百試不爽。快走幾步扶著張喜來,二人繼續趕路。
估計申時剛剛過半(四點多左右),兩人終於站在了廣寒大殿前。稍作休整,繞過大殿,按著張靈溪信中所說,在大殿後找到一棵千年古鬆。
古鬆旁有一個兩人寬的洞口,順著洞口走不到一刻鐘便抵達後山。
兩人在古鬆旁仔細找尋,全是堅實的山石。彆說是山洞,就是裂縫都沒找到一個。
兩人正打算把來信再研究一下,是不是看錯了。一個手拿白拂塵的藍衣小道士急急跑過來。
得知來意,小道士揮動手中拂塵,在山間一揮,流光閃爍後一兩人寬的山洞憑空出現。
將兩人讓進山洞,小道士又是一揮,山洞消失。山石合攏一體。小道士又捂著肚子急急跑開了。
張子銘被小道士的小小伎倆驚得說不出來話,這事不歸自然科學管,他也吐槽不出來什麼。
兩人默契的安靜在山洞中前行,山洞內有種發著熒光的小蟲。比螢火蟲大,更亮。山洞裡光線很充足。
慢行數百步,豁然開朗。眼前是一片寬闊平台,平台邊一鐵鎖木橋隨風飄搖。木橋下是萬丈深淵。‘
平台上,有**個穿著藍衣的小道士坐在蒲團上忘我打坐,手中掐訣,呼吸綿柔均長。
“子銘,咱們不會要從那破橋上走過去吧!”
張子銘看了眼對麵仙閣林立的鐘秀懸峰,鶴啼猿鳴聲不絕。又看看那隨風飄蕩的鐵鎖木橋,哢哢作響。感覺隨時都要斷開的樣子。
“二叔,要不咱們回朝陽澗吧。”
張喜來覺得回去可惜,心神一計。開口大喊“靈溪,你爹來了!”
“善信不敢高聲!”
低沉粗糙的聲音響起,張喜來想說話但是嘴好像不聽使喚,怎麼都說不出話,憋得臉通紅。
說話的是一個童顏白發的老者。得知來意後道“原來是尋小師叔的。弟子們好不容易入定,還望兩位善信莫要驚擾!”
不知老道士做了什麼道法,張喜來覺得自己的嘴又回來了。張了張,想起剛才難受的感覺,小聲道“道長,這橋我們不敢過啊。”
張子銘咳嗽道“上仙,我二人凡人之軀,恐受不了如此高空。望道長小施仙術,助我二人前去探親。”
老道士微微點頭,這個年輕人說話中聽。
“二位,此事我無能為力。所有想去對麵的人都需要從這橋上過,這是道祖留下的規矩。”
張子銘和張喜來對望一眼,索性一咬牙。將身上的包袱緊了緊,手抓著鐵鎖,踩在發出“哢哢”脆響的木板上開始過橋。
老道士空手招來一蒲團,屁股一沉坐下開始閉眼打坐。
在山上隻覺這吊橋搖晃的厲害,張子銘和張喜來上了橋才覺得好像站在了秋千上。彆說走了,就是站穩當都費勁。
偶爾疾步跑過吊橋的道士都會眼神在兩個爬在橋上,手裡攥著鐵鏈一點點挪動的兩人身上停留幾息。
然後想起第一次過橋與兩人相似的情景,都不自覺哼笑幾聲。
“二叔,這些道士笑話咱倆!”
張喜來向著下方一看,深不見底。一陣眩暈感襲來,整個手臂搭在鐵鏈上道“子銘,我還是想看金仙!”
“我也想!”
打坐的老道士睜開雙眼,發現橋上已沒了身影。微微頷首,一回頭卻發現兩人卻在自己身後,一臉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