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善信,眼看太陽落山,那索橋就更不好渡了!”
童顏白發的老道士一臉正氣,不知二人在奸笑什麼。看了看隻剩最後一道霞光掛在西山頂首,打算將打坐的弟子們喚醒。
張子銘和張喜來互看一眼,張喜來上前打斷老道士的施法。張子銘在一旁低聲道“道長,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老道士淡定如常,似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定力。衝著張子銘道“不知善信所謂何事?”
張子銘壞笑的同時從老道士打坐的蒲團下抽出那本《豔女奇譚》道“好你個老道士,催我們過橋。你一個人在這看這些淫詞荒言。”
老道士皺著眉頭,仔細打量了一番張子銘。心裡明白這小子打什麼主意,依舊淡定道“本道修太上忘情之術,善信,莫要拿本道打趣!”
老道士自然是定力十足,那這些打坐的小道士呢?氣血方剛,會不會亂了道心。
“上仙,這麼好的東西可不能獨享。”張子銘邊說邊將書翻開讀道“膚若羊脂,鶯鶯低語,褪衣寬帶,山林間清泉潺潺”
“住嘴!”老道士臉色漲紅,剛要施展法術讓張子銘失聲。張喜來嘿嘿道“道長,我這侄兒頑劣。要是不讓說話,可能會在山壁上刻上一本。”
幸好還沒喚醒小道士們,老道士單手掐訣,一道疾風從懸崖而上,搶走了張子銘手中的那本書。
“罷了,罷了。本道帶你們過去就是。”老道士說完後眼神淩厲,飛入空中的書瞬間點燃。化作灰燼被狂風吹散。
“彆啊上仙,我還沒看完呢!”
“此等禍害可不能帶入山中。徒兒們,都醒醒!”
隨著老道士道袍揮動,清風徐徐。打坐的小道士們緩緩睜眼,三三兩兩的順著木橋往對岸走去。
老道士從腰間摘下一個巴掌大小的暗紅色小葫蘆,衝著空中一扔。
葫蘆在飛行途中不斷放大,最後變得像牛一樣大小。老道士單腳一跳,身子輕飄飄的落在葫蘆上。
“上來!”單手一揮,像是有一張無形的大手托著張子銘和張喜來。將他們放在了葫蘆上。
老道士輕輕拍了兩下葫蘆,葫蘆似有靈性一般往對岸飄去。飛的很慢,也很穩。張子銘隻能聽見耳旁傳來陣陣山頂風呼嘯,但是感受不到風吹到臉上。
估計是老道士為他們施法隔斷了狂風,半刻後將兩人帶到了對岸。
兩人向老道士拜謝後,順著老道士指的方向往山上走去。
“師傅,為什麼要帶兩個凡人禦器飛行?”
老道士道“因為他們不是我道門弟子,自然不需遵守龍虎山的規則。”
“師傅,方才迷迷糊糊聽見清泉,此二人是不是品嘗了我龍虎山的仙樂泉?”
“住嘴,罰你閉關三日!”
“啊?為何啊?”
“五日!”
那多嘴的小道士望著師傅漲紅的老臉,不明白師傅為何好端端的罰自己閉關。
張靈溪早早就坐在院門前的大青石上打坐,順便等父親和大哥到來。
師傅說小師爺大限將至,這兩天讓張靈息自己打坐。短短兩月已經修到煉氣巔峰,準備突破築基。青微很滿意。
聽見沉重的呼吸聲,張靈溪睜開眼睛看見大哥攙著父親吃力的行走。
從青石上躍起,張靈溪似猿猴般蕩在樹乾上,然後輕飄飄的落在了兩人身前。
將兩人讓進屋子,張靈溪端來茶水,與父親說起了山中修行的日常。
張喜來見兒子比在家裡多了很多笑臉,性格也開朗不少。便放下心來,讓兒子好好在山中修行。將來,說不定也可以成為國師呢。
三人一直聊到了後半夜,張喜來沒得說,便拿出張子銘這段時間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些。
張靈溪聽的一會兒驚呼大哥威武,一會兒又憤恨大喊修成金丹後活劈了白崇孝。
青微不在,張靈溪將兩人安排在自己的房子裡休息。他去青微的房子裡打坐修行。
一路上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張子銘身體疲乏。沉沉睡去,不知睡到了何時,被張喜來揉捏大腿的呻吟聲吵醒。
“二叔,咱們啥時候出發?”
張喜來苦著臉捏著腿道“我這腿疼的站都站不起來。緩兩天吧。”
不疼才怪,下次來坐纜車吧。張子銘幸災樂禍,起床疊好藍色的被子道“靈溪呢?”
“早上來放了兩個饅頭就出去了,說是要打坐。”
張子銘在院子裡跳了幾下,腿上沒有任何不適。出了院子,張靈溪坐在一塊大青石上盤腿而坐,任由清風吹動衣衫發絲,他依舊忘我入定。
不做打擾,昨天老道士阻止二人。想來,打坐期間最忌諱的就是被人打擾。
好不容易來這龍虎山,張子銘四處走走停停。捉鶴打鹿,整個龍虎山上的靈物平日裡都與小道士們和平相處,忽然來了這麼一個撩閒凡俗,都遠遠跑開了。
順著青石板往山後走,迎麵而來的道士都衝著張子銘行禮。張子銘一一回複後,繼續漫無目的閒逛。
山上時不時有道士禦器飛行,劃破繚繞在山間的薄薄雲霧。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青石板砌築而成的路被一把鏽劍從中劈開,從兩旁避開鏽劍繼續向後方曲折延伸。
鏽劍半個身子插入山中,張子銘知道,一般這種情況就像是寺裡的掃地僧一樣。不是凡品。
用手指在劍柄上彈了彈,幾塊鏽皮掉落,聲音沉悶。用手使勁拔,鏽劍紋絲不動。
“垃圾,整我一手難聞的鏽味!”
張子銘衝著鏽劍tui了一口,繼續往後山走。一路上已經再沒遇到道士了,青石板路的儘頭是一個院子。
院子旁是一巨石,張子銘打量了一下,估計得有五六米高。巨石後麵是一山洞,洞中漆黑看不見裡麵有多深。
院子中有一間茅草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士坐在搖椅上悠閒地曬著太陽。
老道士渾身乾瘦,眼窩深凹,麵頰消瘦。估計是沒有血肉的填充,顴骨顯得格外突出。
乾枯的白發隨意披散,乾瘦的身軀被道袍包裹,那道袍像是老道士偷來的,大了起碼兩個碼。
這種狀態的老人張子銘前世在福利院看到不少,大限將至時,人最先失去的就是血肉。
“石人嘛?小娃娃,過來坐!”
這道士隻是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是石人。道行不淺啊。
張子銘坐在老道士身旁的一樹墩上,老道士眯著眼道“你是哪家的娃娃,偷上我龍虎山做甚!”
老道士既然知道張子銘是石人,自然就清楚龍虎山是不會收他的。
“我是前來探親的,家弟在仙山修行。”
老道士聽見張子銘把龍虎山叫做仙山,嘴上掛著笑意道“你這娃娃倒是嘴甜。可惜了,你我都無緣大道機緣。”
張子銘不知道老道士說的大道機緣是什麼,張口問道“不知您口中的大道機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