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維一陣頭疼,這些翰林院出來的士子不是自命清高,就是自信心爆棚。總是用刻板的印象去看人待物。
不過眼下確實很難有借口再查下去,或許這個結果是大家都想要看到的結果。
兩位青袍大人琢磨著怎麼向上麵寫折子,魏虎敲門道:“兩位大人,臨河縣捕頭張子銘求見。”
“讓他進來吧。”
兩人將桌上重要的東西歸整了一下,用幾本無用的賬本蓋在上麵。然後坐在椅子上的等著張子銘。
“你找本官與左大人有何事?”
張子銘看了一眼貌似心情不錯的左文,又看了一眼看不出情緒的張之維道:“小人昨晚回去之後琢磨了一陣,好像有些線索能給兩位大人查案提供幫助。”
左文嗬嗬一笑道:“昨夜你一問三不知,今日真相大白了你倒是來了。”
張子銘一驚,開口道:“大人說真相大白,難道案子破了?”
左文和張之維對視一眼,兩人一同發笑。張之維率先開口道:“告訴你也無妨,本官和左大人已經查驗完畢。此案,河道衙門無罪。”
“二位大人,怎麼可以如此潦草結案?”
左文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瞬間,不屑道:“你在教本官?”
“不敢,隻是想知道二位大人結案的依據是什麼!”
左文冷哼道:“本官作何依據,你小小捕頭操什麼心?”
張之維心裡暗歎一聲,開口道:“你把你的線索先說說看。”
張子銘轉了個身,將左文晾到一旁麵向張之維道:“大人,臨河縣最近忽然冒出了很多假銀。大概一個月前出現,在半月前開始大量湧現。”
“州府那邊沒有下達兩位大人要前來的文書,小人猜想二位大人應該是直奔臨河縣而來。這麼算的話,從京城到臨河剛好半個月的時間。”
“也就是說,從二位大人從京城出發,消息就已經傳到了臨河縣。”
張之維聽到張子銘的分析點頭道:“你的意思說有人走漏風聲,時刻彙報我們的位置?你還懷疑假銀案和我們要查的河道衙門貪汙案有聯係?”
張子銘點頭道:“沒錯,護送二位大人的隊伍裡有奸細。小人覺得,這兩件事必然有聯係。因為時間緊迫,所以就地以假銀換取真銀,以最快的速度應付二位大人的查驗。”
左文聽到這裡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將手放在一摞賬本上道:“賬目核對清楚,張大人親自去銀庫清點。你說的什麼假銀,本官聽都沒聽過。”
張子銘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在手心在左文麵前晃了晃道:“左大人,你看看這是真是假?”
左文想用手去拿,張子銘卻把手一縮。躲開了左文的手道:“左大人,銀庫清點時,張大人不可能每錠銀子都拿起來細細看吧。”
張之維聽到這裡,仰著脖子盯著張子銘手裡的銀子。遠遠看去,沒有看出什麼毛病,就是平差的銀子。
左文先是很隨意的看著張子銘手裡的銀子,忽然眼神中閃出了彆樣的情緒。
很明顯,他看出了端倪。張子銘見目的達到,將手裡的銀子遞給了左文,又從懷裡拿了一塊遞給了張之維。
“竟,竟真有如此能以假亂真之物!”
張之維也隱隱感覺到了哪裡不對,庫房裡光線昏暗。要是真有大量的這種假銀和真的銀子混合在一起,那真的可以做到魚目混珠。
張子銘開口道:“二位大人,小人在追查假銀案時。出現了一個神秘人,此人行蹤詭秘,而且會某種秘術。所有見過他的人都會忘記他的樣貌。不過,最為顯著的是他穿著蜀繡長袍。小人愚昧,請教二位大人可否知道這種秘術。”
左文和張之維都在陷入了沉思,幾息後張之維開口道:“本官十年前倒是經手過這麼一尊案件,是一樁殺人案。凶手也有你說的類似秘術,是通過刪除他人的記憶而實現的。”
張子銘皺眉道:“張大人的意思是說凶手是直接刪除了受害者的某段特定的記憶?”
張之維點頭道:“沒錯,不過當下你需要和本官先去一趟河道衙門。至於謎麵人,你可以等我們回來之後你可以問問燕兮月。”
“燕兮月是?”
張之維沒有回答張子銘的問題,而是直接喊來了魏虎。這次不同於上次的清點,若是張子銘沒說起假銀的事,那很有可能就被騙了。
這要是回京後大潮一來,東窗事發。兩位大人的官職事小,千夫所指的罵名他們可擔不起。
所以讓魏虎將校監司的十人全部召集,河道衙門沒有可戰力。若是真的發現假銀,那這十個人就可以橫推了河道衙門。
張子銘本不想摻和進去,這種事情他隻需要提供線索,至於摻雜在其中的各方利益想想就頭疼。
但是張之維滿臉笑意,充分將官場上的老練狡詐表現的淩厲儘致。一隻手攥著張子銘的手腕,想要把張子銘也一起拖下水。
左文也瞬間意會了張之維的意思,從另一旁架住了張子銘。
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對庫銀來來回回的查看。河道衙門屬於工部,自己兄弟他左文要給個說法。
而張子銘是最好的說法,有背鍋的人。即使左文是清高的讀書人,但是也不是傻子。
兩人一左一右將張子銘“挾持”上了馬車,三個人在魏虎的帶領下已經提前去河道衙門做先手。另外五人則是跟著馬車一同前去。
至於那個睡死過去,叫不醒的可憐小番子,正躺在床上享受來之不易的美夢呢。
馬車在衙門口停下時,氣氛一片祥和。道員沒有張子銘想象中的慌張,帶著手下的主簿和門子早早的在門口迎接。
眼神中還帶著些許期待,像是妓院前的龜公彎著腰說:“大爺,你可終於來了。”
看到張子銘下車時,道員明顯皺眉片刻。但是,很快又恢複了諂媚的模樣。
將眾人帶到庫房前,道員衝著那兩巴掌大的精鐵大鎖指了指。主簿提著一把鑰匙,將最大的那一支插進了鎖芯。
“哢噠”
門鎖彈開時,道遠彎腰道:“二位大人,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