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穆微微眯起眼睛,餘光中仿佛帶著鉤子,試圖將葉清沅緊緊勾住,讓她有些不敢直視。
“你會後悔的。”她不敢賭,她的前十九年,一直在失去,從未得到過上天垂憐,但凡所重視的,所擁有的,都會被以不同方式奪走。
她不能保證,現在的雲徊如果恢複了記憶,是否還能選擇跟自己站在一起,她是個膽小鬼,隻敢談情不敢說愛,說她是個渣女她也認了,果然是春天到了,自己無意識就開始撩人,可她一點都沒有負責的準備啊。
“我不會後悔。”亓穆語氣嚴肅,他是失憶不是失智,他有心,能感受到喜怒哀樂,真情假意。
若是郭峻茂在這裡,必然會哀其不幸地勸道:“你就是從小被放養長大,自幼缺愛,咬住一塊肉就不鬆口。”可是他不在,也不能隔空揪著亓穆的領子把他拉回去,因此,亓穆選擇跟著自己的心走。
葉清沅有些不知所措,她搖著頭後退幾步,手緊緊揉搓在一起,指尖被掐起了紅暈,破罐子破摔:“我長得醜。”
“你不醜。”
“我臉上有疤。”
“我身上也有。”
“我心思惡毒,殺人如麻。”
“我也並非善類,與你是共犯。”
葉清沅一時無話可說,亓穆卻步步緊逼,“你不想負責?”
到底負責什麼呀,怎麼會有男人逼著女人負責啊,葉清沅頭頂冒了三根黑線,結結巴巴開口:“太......太......太急了,慢慢來吧。”
“哼”亓穆眼裡全是果然如此,黑著臉走了,沒過幾步,見身後的葉清沅還沒跟上,又“咳嗽”了兩聲,葉清沅顛顛地追了上來,兩人還是一前一後地回了家。
“你們,怎麼了?”憐星憋了整整一天,終於被她逮到了機會問道。
“沒怎麼呀,過節嘛,這不是挺和樂的。”
“不對勁,”憐星上下打量著葉清沅,看見床榻上漏出的陌生穗子,突然一把搶了過來,“這是什麼,怎麼不親自給姑爺啊。”
她洋洋得意地揪著荷包問道,荷包繡工平平,墨綠色布料上十分呆板地繡了一個兔子。
“是我自己繡著玩的,才不是給他的。”
葉清沅伸手就要搶,憐星立馬護在懷裡滿屋子跑,兩人追追打打圍著大榕樹轉起了圈,葉清沅動作靈活,迅速反方向抱住了憐星的腰,撓著癢就要搶荷包。
兩人扭成一團,亓穆抱著嫩草剛進院門,正要喂兔子,就見一個荷包飛了過來,正正好好落在他懷中草堆上。
“姑爺快藏好,這是我家小姐給您做的荷包呢,她害羞不敢送出去。”
葉清沅急得滿臉通紅:“你胡說什麼,死丫頭,撕爛你的嘴。”
若是之前,送就送了,可今日他剛給自己講了勞什子話要名分,自己哪有臉再送荷包啊。
“你撕呀你撕呀,撕爛了我的嘴我還會寫字呢,姑爺快管管吧,我可治不住小姐了。”
葉清沅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眼睜睜看著亓穆拿起香囊,對著上麵的僵硬的兔子揚了揚眉,忍著笑將荷包塞進了懷中。
“我知道,不是給我的,是我正巧缺個荷包,不知阿沅可否將這個送我。”
葉清沅用手捂住臉頰,瞪了亓穆和憐星一眼,頭也不回跑回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