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暴打完趕出家後,鐘青宴又嘔了好幾口血。
才捂著絞痛的肚子,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可走了幾步,腹部的絞痛,讓他沒力氣再走下去,他便拐到一處鮮少人至的暗巷,尋了個石墩坐下。
如此,絞痛之感才少了些許。
他坐在石墩上背靠著冷冰冰牆麵,腦海裡回想方才父親怒罵他的言語。
他的生母是個妓女,這是深紮在他心頭的一根毒刺。
他從小就知道,也從小就恨也自卑!
恨,是為何他的生母是個跟人跑了的妓女,恨她不願意跟父親,為何還懷了他把他生下來!
自卑,是他有個妓女生母,這是他人生一大汙點!
而他自認從小聰慧過人,滿腹才華,更有鴻鵠之誌!
如今就因為他生母是妓女,他就不能登科入仕,就不能大展宏圖!
憑什麼!
既然命運如此苛責待他,那他就偏要科考,偏要走仕途,偏要踏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沒人能阻止他走仕途,就是他的生母他的父親也不能!
思及此,他眼神變得逐漸陰暗狠戾起來。
心中有了算計。
另一邊,被他們算計著的柳映枝,此時正滿臉焦急地朝玉鬆堂行去。
門口小廝來稟,父親怕她擔憂,提前行程從京城往回趕。
卻不料在溪山路上遭遇了劫匪,受了重傷!
就連這兩日突然不見人影的鬱北霖,她都沒心思去管了。
她此時心緊繃著,難道父親注定要失去雙腿,抑鬱而終,她改變不了這個結局嗎?
若真是如此,那上天為何讓她重生呢?
可當她揪著一顆心跑到玉鬆堂時,卻見滿身是血的父親,並無大礙。
隻是小腿輕微骨折,需要靜養。
身上的血看著可怖,卻都不是他的。
柳映枝像是劫後餘生脫力般,腿一下子軟了,撲到父親懷裡,抱著滿身是血的父親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她實在太怕了,她怕會像上一世一樣,她都還沒來及好好孝順父親,父親就又要離她而去。
哭夠了,她才堪堪從父親身上移開,臉上身上都沾了血跡,她也不嫌臟。
隻吸著鼻子,說話帶著鼻腔問父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柳父沒說話,這次跟著柳父一同去的玉娘,卻滿臉不悅開了口。
“還不都是因為你,表哥想早些回來不讓你擔心,才日夜星辰趕路,也是因為你讓他必須走溪山的路,這才在路上遇到了土匪大劫,若非又來了一波來路不明的黑衣人和那些土匪對打。還有一個黑衣人冒死救了表哥,怕是,表哥的命就要沒了——”
“玉娘!住口!”柳父冷臉喝令她。
她看了眼表哥,存著怒氣沒發完,隻得冷哼一聲彆過臉去,不情不願閉了嘴。
柳父安慰著女兒,隻道是巧合,不怨她。
可怎麼不怨她,她自以為避免了父親失去雙腿抑鬱而終的悲劇,可卻也險些釀成父親死在刀下最後一麵都見不到的後果。
這會兒,她心中滿是自責,自責過後是一陣前所未有的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