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可笑至極。”他低聲嗤笑,指尖拈筆,筆鋒轉折之間,多出了幾分淩厲,猶如劍鋒劈紙般乾脆。
書案上關於蜂窩煤的結構醒目得十分講究,秦羽一邊畫,一邊沉入腦中細細推敲。
“若用泥和煤摻合得緊實,倒燃得更為持久。
若再加入些孔道,生火方便不少,且間隙處助燃……”
他一邊琢磨,一邊忍不住暗歎:“倒是從前爭皇位爭得焦頭爛額,卻連這樣的事也擱置了。”
“不怪得,父皇口口聲聲說我聰穎,心裡卻哈哈輕笑,拿我當個半吊子玩物罷了!”
手中筆尖疾馳,研墨紙張間時常發出輕微的簌簌之聲。書房裡隻剩他一個人的動作,竟也讓這靜寂多添了幾分壓迫感。
沒一會兒,他終於停下。燈下爐火映照著他的眉宇,投下一片深重的陰影。
他盯著那張圖,目光閃動不定,似在權衡些什麼。
隨即,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提起紙張交給守在書房外的親信家丁:“你即刻去尋匠人,照著此物製作一批出來,此事越快越好,無需驚動旁人。”
那個家丁接過圖時還未看清,心中揣揣地應著:“是,王爺。隻是此物……用處為何?”
秦羽淡淡瞥了他一眼,語調平靜,眉眼間卻藏了一抹不容置喙的氣勢:“用處?自然是暖人。如何暖,你做了不就知道了?再問一回多嘴些,倒不如滾去替本王餓上一天,親自感受。”
那家丁一個激靈,連忙垂首,夾著圖紙退了出去。
隨即,秦羽又把目光轉回書桌,卻沒那麼安然了。
他手指輕輕叩著木案,心裡一陣煩躁。
畫這蜂窩煤之物雖簡單,但要以短時成勢卻麻煩。
朝廷不過堆溫酒與宴席,他們這些王公貴胄當年爭皇位時的小伎倆,如今碰上百姓疾苦也派不上用場。
慢慢搖頭,又是冷一聲:“若非那些大臣隻知向天子邀功,每日堆些花樣故事,哪有如今的臟雪堆京?”
接下來的幾天,秦羽幾乎都泡在工匠房裡,指導他們製作模具,調整煤粉和黃土的比例。
他像著了魔一般,廢寢忘食。
府裡的下人們議論紛紛,都覺得王爺自從施粥回來後,就變得有些古怪。
“王爺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我看像,整日和那些臟兮兮的煤粉打交道,哪還有王爺的樣子?”
“噓!小聲點,被王爺聽見了,可沒咱們好果子吃!”
……
翌日清晨,秦羽便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他有些不耐地翻了個身,正欲嗬斥,卻聽到門外傳來家丁略帶興奮的聲音:“王爺,成了!成了!”
秦羽猛地起身,披上外衣,幾步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何事喧嘩?”
那家丁捧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激動得臉都紅了:“王爺,您瞧!匠人按您的圖紙做出來了!”
秦羽接過那東西,入手微沉,入手處粗糙的質感帶著些許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