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令接過被容麟批準後的奏折,再次提醒道:“陛下,海捕文書昨日已經門下省向各大城池預發通知,所以,這份文書一定要儘快下發。”
一聽到“海捕文書”四個字,容麟頓時就火冒三丈:“海捕文書海捕文書,中書省那麼大一個部門,就沒有彆的事情可做了嗎?全都圍著一份小小的文書團團轉!沒看到朕為了蓋印,已經手臂酸疼得都抬不起來了嗎?你們這些官員能不能不要那麼咄咄逼人?!”?
聽了容麟的話,中書令一時竟沒反應過來,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所以,他好心好意提醒,皇上認為是咄咄逼人?他為皇上擋住了那麼多官員的詢問,拚命為皇上解釋和說好話,在容麟眼裡,竟然變成了無事可做?
中書令突然很想笑,笑自己如此可悲,居然還對容麟抱有幻想……
容麟也剛反應過來,麵前的人是他要籠絡的對象,而不是昨天那個可以隨意辱罵的刑部尚書黎昭。
他趕忙找補道:“中書令大人,朕剛才不是在說您……”
中書令沒等容麟把話說完,朝著容麟作了一揖:“臣先行告退。”
容麟還想再說些什麼,中書令卻已經走遠了,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他將手中的筆重重拍在了桌子上:“這些人到底有沒有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動不動就敢直接離開,都沒等朕把話說完!昨天黎昭是這樣,今天中書令也是這樣!豈有此理!”
內侍總管在心裡回答,他們要是不離開還留下的話,估計能被您給活活氣死……
容麟望著桌麵上還有三分之一尚未蓋印的文書,對著內侍總管說道:“今天朕要陪皇後到後花園散步,這些文書就等明日再蓋印,你先把玉璽和文書都收下去吧。”
內侍總管隻得走到桌前,將東西都收拾好,帶了下去。
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曾麗莎也挺冤枉的。容麟自己不想乾活,卻非要把陪皇後散步當成理由。她自己一個人好好在後花園散步,都沒提過要人陪。
走到房間外麵,他故意裝作拿不穩東西的樣子,對著一個小內侍大聲說道:“你,過來幫我拿著這一遝文書。”
小內侍依言走過去,雙手捧著文書,跟著內侍總管把東西放進了旁邊的偏殿。等從偏殿出來之後,小內侍瞬間就沒了蹤影。
於是,等容麟收拾完正準備去後花園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一眾朝臣往這邊匆匆走來。
等這些朝臣走近了,容麟看清楚之後,瞬間隻覺得腦袋疼得厲害。
“陛下,您這麼做,怎麼對得起先帝爺啊?”領頭的一位大臣來到容麟跟前,跪倒之後就開始痛哭流涕。
跟在後麵的官員也紛紛跪倒在地。
容麟腦海裡隻冒出三個字:又……來……了……
跪在地上的大臣,他們來自不同的衙門,有不同的主官,管理著不同的事務,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老。
是的,這些官員,都是從先皇時期到現在,一直留在朝廷上的大臣。年齡老,資曆老,容麟平時輕易不會去惹他們,能躲則躲。當然,平時他們也都規規矩矩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從來沒有如此大規模地聚集在一起過。
這一群官員,哪怕三五個聯合起來,就已經擁有巨大的殺傷力了,更何況是所有人都聚齊了。這一刻,容麟隻想回到房間,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但沒辦法,麵前已經烏泱泱跪倒一大片了,論輩分至少都是他叔伯輩的,他隻能硬著頭皮去扶起領頭的老大人:“韋老,咱們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您這樣,朕可不敢當啊!”
韋大人隻是一直念著“陛下,萬不可做對不起先帝爺的事情啊”,也不說是什麼事情。
等容麟被這群老臣念得快要忍不住的時候,第二排的一位官員才開口道:“陛下,臣等自那日宴席結束之後,一直惦念著曾家餘孽之事,生怕先帝爺當年嘔心瀝血開創的盛世又被這夥賊人給破壞掉。”
這位官員剛說完一句話,就情緒激動,哭得不能自已,根本說不下去了。
緊接著,旁邊的另一位官員便接著說道:“臣等剛才去尚書省,詢問曾家餘孽的事宜處理得如何了,尚書令便讓我們去刑部谘詢刑部尚書。”
同樣也是說完一句之後就嚎啕大哭。容麟隻得耐著性子聽第三個人開口。
“黎昭尚書熱心接待了我們,並給我們詳細介紹了審訊曾家餘孽得到的結果,說是已經有部分曾家餘孽逃竄到了各大城池,臣等實在是憂心啊!”
“黎尚書還勸慰我們不用太過擔心,他已經向陛下彙報相關情況,並草擬好海捕文書,經中書省審議過後,呈到皇上這裡蓋印準備下發了。”
“臣等便又到中書省去求見中書令,詢問海捕文書下發的事宜,奈何中書令竟以中書省衙門事務繁忙為由不肯見我們,還說陛下交代過了,中書省不能圍著海捕文書團團轉。”
“中書令大人昨天明明還告訴我們,海捕文書已經在陛下這裡蓋印了,也說過今天會提醒陛下儘快處理完之後下發的,結果到了今天,他卻推諉塞責,肯定是他忘記了,卻故意說是陛下不重視。”
“陛下如此敬重孝順先帝爺,對於曾家餘孽的事情定是極為重視,豈會忽略這件事情呢?明明就是中書令大人欺上瞞下,對先帝爺不敬,臣等絕對不能忍受中書令這樣的行為,故而求見陛下,把真實情況親口告訴陛下。”
“請陛下為臣等做主,下文斥責中書令大人,並儘快下發海捕文書到各大城池,不讓中書令的陰謀得逞!”
容麟聽到這裡愣了一下,所以前兩天一直是中書令在幫自己擋著這些老臣,他們才沒能來到自己麵前?
還沒等他想完,就聽見所有跪倒在自己麵前的官員齊聲高喊:“請陛下為臣等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