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一群老大人的鬼哭狼嚎,容麟恨不得當場就給他們跪下來高喊:“你們才是朕的主啊!”
但很明顯,他今天若是不把海捕文書全部都蓋完印,是離不開這個院子了。
曾麗莎正在後花園裡散步,聽到寢宮裡傳來的哭聲,愣了一下,到底是有多大的冤多大的屈,才能讓哭聲飄得如此之遠?
等聽清楚這些中氣十足的老大人們的控訴之後,她才自嘲地笑了一下:“咱們這位陛下啊,最愛的便是他自己。本宮也是到了如今才知道,竟被他拿來擋箭那麼多年……”
曾家的暗衛和下人在之前的宴席上已經被悉數緝拿,身邊的侍女早已不是她的心腹,不過她倒是不怎麼在意。畢竟,誰會跟一個還剩一年壽元的人過不去呢?
能在宮裡伺候的,可都是人精。
曾麗莎這兩日認真想了許久,覺得自己也挺可悲的,不管是什麼時候,不管是在哪裡,她永遠都是被蒙在鼓裡的那一個。
之前父親帶著曾家的族人意圖謀反,卻從未告訴過她,於是她一輩子的夙願便成了為曾家謀反,直到最後,容麒和容麟兩兄弟不得不拿出了留影石,反倒讓文武百官看到了當年最真實的證據。
後來曾苗帶著曾家留下來的暗衛和下人聽命於她,卻依舊沒把事情的真相和父親的目的告訴她,於是她傻傻地製定了挑撥容家兄弟的計劃,意圖使魔族江山大亂,報複容家,卻沒想到,父親卻是想讓她登上帝位。
不僅如此,連曾苗都稀裡糊塗,連點小事都做不好,明明已經圍住了大殿,若是裡應外合,就能成為阻止逍遙王謀反的大功臣。等事後論功行賞,她再多為容麟分擔一些,拉攏一些朝臣,再收服逍遙王的下屬,就可以成功得到這魔族的江山。
如今倒好,她整個就成了最大的笑話。
罷了罷了,曾麗莎覺得自己也想通了,既然大家都不願意告訴她真相,她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便好了,還去管什麼平反或者謀奪帝位的事情呢?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多好?
她活了幾百年,一直都在為家族、為父親而活,就剩最後這一年了,留給自己,並不自私吧?
對了,要說自私,她可比不上還在寢宮裡的那一位呢!
另一邊,容麟被這群老臣哭得頭都要爆炸了。
奈何,能從先帝爺那時候一直活到現在的,肯定都是修士,但他隻是個普通人,比聲音大也比不過,比肺活量也比不過,比哭比賣慘更是比不過,隻得老老實實又回到了房間,讓內侍總管把剛搬到偏殿的海捕文書和玉璽又端了過來。
也不懂是房間的隔音效果好還是老大人們哭累了,等他坐到椅子上,才發現哭聲竟然小了一些。
他對著內侍總管道:“你把那些已經蓋好印的文書交給他們,就說是朕說的,先行送去刑部衙門,安排人手送去給那些偏遠的城池。至於那些離京都比較近的城池,等朕待會兒蓋完印之後就送過去。”
這樣一來,能先哄騙走一部分的大臣,也能給三省六部找一些事情做,免得總是拿著奏折來騷擾他。
內侍總管嘴上應了“是”,心裡卻對這位陛下更鄙視了一些:腦子是不笨,可就是沒用對地方。
果然,內侍總管將蓋好印的海捕文書送出去之後,院子裡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那些年紀大的官員便帶著可以下發的海捕文書先行離開了。
雖然如此,但領頭的老臣和一些年紀不算大的官員,卻依舊守在院子裡,等著容麟蓋印。
房間內,容麟想著自己酸疼的手臂,看著還剩下的那些文書,咬著牙,握住了玉璽。
才蓋到第五份,他實在是忍不住了,玉璽重重地壓在了文書上麵。
他看向內侍總管道:“你來幫朕蓋印。”
內侍總管直接跪倒在地:“陛下,是奴才哪裡做得不好,惹了您不高興,您大可以說出來,奴才願改。實在不行,您也可以治罪讓奴才下獄,可奴才若是碰了玉璽,按律例,是要被灰飛煙滅,不得超生的啊!”
容麟看著內侍總管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樣子,想著若是沒了他,其他人更加不了解自己的喜好,便隻得開口道:“朕是跟你開玩笑的。這不是蓋印蓋累了,找你說說話而已,瞧你嚇成這樣。起來吧!”
內侍總管這才站起了身,走到容麟身邊,一副討好的嘴臉小聲說道:“陛下,除了您,皇族的人都可以幫您掌印。既然如此,您何必非要自己拿這沉沉的玉璽呢?隻要掌著朱批便好。”
容麟望了一眼內侍總管,開始琢磨他說的話。
確實,隻有經他朱批的奏折,才可以經過門下省下發,不管是蓋門下省的印章還是玉璽,都是最後一步了,他乾嘛要自己找事做,抓著這蓋印的事情呢?他要是不同意的事情,不朱批就可以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內侍總管一眼:“還是你這奴才了解朕啊,朕怎麼會不滿意你的伺候呢?”
內侍總管“嘿嘿”地笑了。
容麟又想了一下,隻有皇族的人可以幫他掌印,眼下符合要求的就隻有皇後曾麗莎、逍遙王容麒和公主白錦瑟了。
莎莎和麒皇兄跟他的狀態一模一樣,大家都隻剩下最後一年壽元了,同病相憐,他就不為難他們了,乾脆就把蓋印的事情交給白錦瑟吧。
但一想起白錦瑟的樣子,想到她的所作所為,容麟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去,把玉璽和這些海捕文書都交給公主,讓她務必於一個時辰之內將文書蓋印完畢,送到刑部衙門。”
內侍總管心想,就這幾份文書,公主殿下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能蓋好,根本不需要一個時辰。
“另外,你再傳朕旨意,特殊時期特殊行事。未來這一年,所有的文書必須都要蓋玉璽大印,不允許再用門下省衙門的印章下發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