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乾脆的做出了決定,說話間已經扯下了那些小姑娘臉上的黑布,一番柔聲細語的安慰之後,帶著她們離開房間,劃著其中一條船先行離開。
“你也過來”
衛燃朝著年齡最小的許克勤招呼了一聲,帶著對方走進養鴿子的房間,貼著對方的耳朵低聲說道,“把這些鴿子和雞都帶回去,囑咐楊媽,今天晚上就全殺了,雞毛鴿子毛全都燒乾淨,殺了的肉今天晚上能吃也都吃了,最後把骨頭也丟的遠遠的。”
“為為啥啊”
許克勤心疼的看了眼房間裡的那幾隻母雞和鴿子,“興許還能下蛋呢。”
“下什麼蛋下蛋”
跟過來的陶燦華給許克勤的後腦勺輕輕來了一下,“這些鴿子估計都是信鴿,你看它們腿兒上都有信筒呢。還有那雞,下個蛋得叫喚老半天,這隨便哪樣讓人找見咱們可都得完蛋。”
“也也是”
回過味兒來的許克勤咧咧嘴,和陶燦華各自拎起雞籠鴿子籠就往外走。
目送著陶燦華他們三個用另一條船帶著兩口袋大米和鴿子母雞回去,衛燃卻依舊不急著去盤問被綁著的丁榮富,反而將滿地的屍體都挨個搜刮了一番。
要說這些漢奸看似日子過得逍遙,實際上卻個個都是身上蹦子兒沒有。
相比之下,倒是丁榮富的那個堂弟還算有倆錢,衛燃根本沒費什麼力氣,便從他的房間裡翻出了三四十塊銀元以及兩條殘存著牙印的小黃魚。
“我先去找丁榮富問點兒事情,等下還會過來問你。”
衛燃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頰說道,“好好想想,我是衝著什麼來的,等下如果你們倆的答案不一致,你倆都得死。”
說完,衛燃無視了這個中分頭驚恐的神色和那隻趴在床腳的大花貓,手裡惦著撿來的銀元和金條走進了丁榮富的房間。
掩上房門,衛燃摸出打火機點燃了床頭的煙燈,接著又點燃了桌子上放著的兩盞煤油燈。
直等到這房間裡變的亮堂起來,他這才舉著手電筒,無視了丁榮富的掙紮扭動,在這房間裡仔細的檢查了一番。
“呦——!原來在這兒藏著呢!”
衛燃在打開了窗邊那個辦公桌一側的櫃門之後,用手電筒的光束指著那台保險箱故作誇張的發出了一聲驚呼,隨後笑眯眯的轉過身,看著床上瑟縮在牆角的丁榮富問道,“丁大記者,你還認識我嗎?”
聞言,床上的丁榮富立刻點了點頭。
“認識就行”
衛燃打了個響指,“等下我把你下巴裝上,問你什麼老實答什麼,我心情好說不定能留你一命,你要是敢大喊大叫,那今天晚上咱們可就得好好熱鬨熱鬨了。”
聞言,丁榮富趕緊再次點了點頭。
“把舌頭往後縮啊”
衛燃故意嚇唬了對方一句,托著對方的下巴往上一推,哢吧一聲完成了關節複位。緊接著,丁榮富也跟著“哎呦!”一聲發出了慘叫。
不過很快,這丁榮富便趕緊說道,“衛大爺,您是我親爹!看在咱之前的交情上,您放我丁三兒一把!就這一回!我肯定記著您的大恩大德,我”
“少廢話”
衛燃慢條斯理的點上顆煙,盯著對方一直在躲閃自己的雙眼問道,“你要是想孝敬我也成,先把保險櫃密碼告訴我。”
“親爹,我,我可就那仨瓜倆棗哇!”丁榮富苦著臉哀求道,“我家裡那老太太天天吃著”
“不說是吧?”衛燃朝著對方笑了笑,他的手裡,也多出了一把刺刀。
“說!我說!”丁榮富立刻認慫,乾脆的將密碼告訴了衛燃。
謹慎的檢查了一番對方已經脫臼的雙手,衛燃這才照著密碼打開了保險箱。
這保險箱不大,裡麵除了四根兒井字形摞著的小黃魚之外,還另有兩封銀元。除此之外,這保險箱裡還放著一對玉鐲子,以及一個錫製的茶葉筒。隻不過,這茶葉筒裡並沒有茶葉,反而裝的全都是煙膏子。
“你小子不老實”
衛燃一邊將這些東西拿出來一邊說道,“你最好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想不出來,我可就要幫你想辦法了。”
“爺,您這上門搶可不磊落。”
剛剛還認慫的丁榮富一臉鄙夷的說道,“人窮可不能誌短,那些錢夠您花的了,事兒做絕了,這以哎呦!”
丁榮富的場麵話都還沒說完,衛燃便給他來了個大耳刮子,“不說是吧,好辦。”
話音未落,衛燃便再次摘了他的下巴,隨後拿起一團枕巾塞了進去,隨後在丁榮富不斷的扭動掙紮和被壓抑的慘叫聲中,慢悠悠的拆開了他一隻手上所有的關節,隨後又一個挨著一個的給他重新裝好,最後這才將他嘴裡的東西恢複原狀,並且將他的下巴給裝了回去。
“我說,我說!”
疼的眼淚都出來的丁榮富哆哆嗦嗦的答道,“客廳,客廳大沙發的下麵!”
“你在調查關家姐弟和他們的同學?”衛燃冷不丁的問道。
“對”
丁榮富僅僅隻是把這個字兒說出了最多一半便意識到了不妙,可與此同時,衛燃卻已經拿起了他的另一隻還沒受過刑的手。
“對,對!”
丁榮富果斷的答道,“負責這事兒的是我堂弟,他,他就在對門那個屋子裡。”
“等下我會問問他的,接下來我問的,你的聲音如果大到讓你堂弟聽見,我就把你的手指頭一根根的削掉肉皮。”
衛燃像個十足的變態一樣一邊摸著丁榮富的手一邊繼續問道,“你們都調查出來什麼了?”
“我不.哎呦!”
丁榮富剛要來個一問三不知,他的小拇指便被衛燃反向輕輕一撅。這一下雖然沒有折斷手指頭,卻也疼的他整個人都趴在了床上,隻求讓身體好受一些。
“我們查到關家姐弟和他們的同學,似乎和.和那些人有來往!”丁榮富壓低了聲音說道。
“哪些人?”衛燃笑眯眯的問道。
“就是天天在街上貼大字報的那些人”丁榮富聲音壓的更低了一些。
“你們怎麼發現的?”衛燃繼續問道。
“我們在發大水之前遇見一個偷偷貼大字報的”
丁榮富低聲說道,“我們沒抓他,偷偷跟了他幾天,看見他隔三差五的就和關家的大小姐有來往,而且第二天準會去貼海報。”
“那你們怎麼沒動手?”衛燃攥著對方的一根手指頭慢條斯理的問道,他另一隻手上捏著的那支香煙火紅的煙頭,也好似隨時都會按在丁榮富的掌心裡一樣。
“我們沒證據呢,而且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印的那些報紙呢。”
丁榮富苦著臉說道,“我們要是沒有什麼實在證據,那不是得罪關家大爺了嗎?他可是太小鬼子麵前的紅人兒。”
“這麼說的話,你倒是能活下來。”
衛燃笑眯眯的嘀咕了一句,轉而問道,“都誰知道這件事?”
“都在這棟房子裡呢”丁榮富老老實實的答道,“爺,您受累抽一口煙,燙著我了。”
“那邊關著的那幾個小丫頭片子又是怎麼回事兒?”衛燃嘬了口煙笑眯眯的問道,“讓我挑幾個回去怎麼樣?”
“您這話說的,那都是我給您準備的孝敬!”
丁榮富諂媚的答道,“這不是發了水嘛,那些逃進租界的窮老百姓沒了活路,托付我們照顧一下他們的閨女,就這麼點子事兒!您要是看上哪個,不,您全都帶走!正好還給我省了一天三頓白米飯呐!”
“行啊,那我就不客氣了。”衛燃朝著對方臉上噴了一口煙團,“她們的父母你給弄哪去了?”
這話剛一說出口,丁榮富的臉色便已經有了變化,但很快,他便壓下那隱隱的不安陪著笑說道,“那肯定給他們半口袋大米穀子之類的,打發他們走了。”
“行啊”
衛燃重新拿起剛剛塞住對方嘴巴的那團枕巾,“等下我問問你堂兄,如果答案不一樣,你們倆今天晚上就去地下室住著吧。”
“彆,彆!”丁榮富立刻慌了神,“我,我想起來了。”
“想起來什麼了?”衛燃繼續問道。
“我給他們父母在日租界碼頭附近介紹了工作,他們都去那邊給鬼子乾活兒去了。”丁榮富陪著笑臉慌亂的解釋道。
聞言,衛燃卻壓下了心頭的殺意,用那團毛巾重新堵住了他的嘴巴,並且用皮帶進行了固定。
彆看丁榮富那屁話說的輕巧,但衛燃這個後世來的過客卻清楚的知道,那些小丫頭們的父母彆說能不能離開許進不許出的英法租界。
就算是他們能出去,就算真的去給鬼子打工換吃喝,恐怕也會在不久之後,便會被鬼子們借著紓解難民的名義,將他們送上船,一路送到招核本土去做苦力,做永遠都沒辦法回家的苦力!
陰沉著臉回到丁榮富堂弟的房間,衛燃將剛剛的問題一番詢問之後果然得到了相對更加真實的答案。那些姑娘,基本上都是他們這些天用吃喝引誘,挑著撿著從街上騙回來的無處可去的孤兒!
除此之外,關於關家姐弟的事情,這倆人給出的答案倒是格外的一致。
恰在此時,陶燦華和陳狗魚也各自劃著一條船趕了回來。
將最後的兩口袋糧食用雨衣包裹好了裝上船,衛燃又從沙發下麵一番摸索,順利的翻找出四條用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大黃魚。
將搜刮來的黃白之物托陳狗魚連同那些糧食和大白蘿卜一起送回去,衛燃帶著被他留下來的陶燦華,將這房子二樓所有被沙袋和木板加固過的防水設施全都推倒拆毀,接著又打開了所有的門窗,把外麵的風雨全都邀請了進來。
這還沒完,臨走之前,衛燃還招呼著陶燦華幫忙,用那些曾經禁錮那些小丫頭們的鎖鏈,將那些屍體全都以一隻腳朝上的姿勢吊在了門框上,並且用刀額外割開了手腕。
最後,衛燃將已經被嚇傻了的丁家堂兄弟兩個推上了船,招呼同樣被嚇到的陶燦華,穿上雨衣在愈發狂躁的雷雨中離開了這個小院。
“為什麼要這麼做?”陶燦華終究還是忍不住,貼著衛燃的耳朵問道。
“轉移視線”
衛燃同樣貼著對方湊上來的耳朵解釋道,“這小樓兒前兩年出過命案,據說還鬨鬼呢。如今不但又有人被吊起來放血,而且丁家兄弟還失蹤了,你覺得誰會是凶手?”
“那肯定是丁家兄弟”
陶燦華立刻想出了顯而易見的答案,可緊接著他便問道,“可是丁家兄弟怎麼處理?”
“去三不管兒”衛燃篤定的問道,“那些糧食給啞巴叔送去了?”
“送去了,全都送去了,姑姑還自己額外搭上了一口袋大米呢。”
“連這倆一起送過去”衛燃指了指身後,“讓啞巴叔把這倆貨弄到郊外處理了。”
“明白了!”
陶燦華點了點頭,開始賣力的搖動著船槳。與此同時,衛燃也用一張灰撲撲的床單,蓋住了躺在船艙裡同樣在說悄悄話的丁家兄弟。
遮蓋好了這倆活物,衛燃好奇的問道,“燦華,剛剛你接煤油燈的時候走的那兩步是怎麼做到的?”
“練得唄”
陶燦華探身過來解釋道,“我以前在戲班子裡學的武醜,本來就練了好幾年武工,這兩年又跟著姑姑學了些刀馬旦的東西。你看見的那幾步,算是武醜的步法,用刀挑著油燈,算是刀馬旦觸類旁通的東西。”
“你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吧?”衛燃突兀的問道。
聞言,陶燦華身體一顫,隨後點了點頭,“以前和我爹在北平彈琴唱曲兒的時候,攮死了仨打我爹的大煙鬼,然後我們才跑來的津門。”
“那時候你多大?”衛燃饒有興致的問道。
“十六”陶燦華越發用力的搖著船槳,“我爹把我托付到戲班子裡之後不久,他就不行了。”
聞言,衛燃暗暗的歎了口氣,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性格木訥,但卻聰明又勇敢的年輕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