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特像是在防小三兒一樣防備著他的親哥哥布拉德。
“那就算了”
布拉德倒也沒有堅持,“我已經弄清楚這座機場的一切了,明天開始你就去搬運你的炮彈好了,不用照顧我們了。”
“你們接下來打算做什麼?”格蘭特警惕的追問道。
“維克多將會登上第73轟炸聯隊為他安排的一架b29”
布拉德漫不經心且理所當然的說道,“我也會先去采訪第73轟炸聯隊,然後才是第313轟炸聯隊。”
“你真的不會登上轟炸機?”格蘭特不放心的問道。
“當然會”
布拉德反駁道,“我總要采訪一些機組的,但我可沒有得到跟隨轟炸的授權。”
“真的?”格蘭特看向同樣舉著啤酒的衛燃。
“當然是真的”
衛燃理所當然的說道,“格蘭特,如果我們真想瞞著你,完全可以不見你,這座機場這麼大,想躲著你其實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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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
格蘭特徹底鬆了口氣,主動換了個話題,和他們聊起了“美國老家”的一切。
也正是在接下來的閒聊裡,衛燃也從這兄弟倆的紙片言語中得知,格蘭特是個實打實的新兵,他在去年的冬天才應征入伍,僅僅隻進行了短暫的培訓,就在今年的1月份被送來了塞班島。
而他之所以加入空軍並且“有幸”來大雪茄的手下服役,幾乎全都和他的哥哥布拉德有關。
在入伍之前,性格憨厚老實的格蘭特對他的哥哥布拉德幾乎隻有崇拜以及對轟炸機的向往。
所以他加入了空軍,並且把“我的哥哥曾在第三轟炸師服役,我也想成為我哥哥那樣的軍人。”這句話當作理由說出了出來。
結果便是,當退役之後在英國養傷的布拉德得到消息,並且緊急趕回費城的時候,他的“傻弟弟”格蘭特,都已經從塞班島寄回來第一封家書了。
隨著這些話題聊下去,這兄弟倆的關係總算融洽了一些,但他們卻都在刻意規避著有關布拉德服役經曆的話題。
“好了格蘭特”
布拉德喝光了屬於他的最後一口啤酒,“我們今天才趕來這裡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就要開始正式的采訪了,到時候你去忙你的工作就好了,有時間我會去找你的。”
“你真的不會登.”
“我說了不會,我用大雪茄送我的雪茄發誓。”
布拉德不耐煩的說道,“現在你該相信了吧?還有,記得用我給你的相機多拍一些你的照片,爸爸媽媽都很擔心你,我每隔幾天會去找你換一次膠卷然後寄回家裡。”
“我會記得拍照的”
格蘭特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說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
“你已經和至少兩個脫衣舞女郎上過床了,我已經知道了。”布拉德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好了菜鳥,記得多拍幾張照片。”
“你就是個混蛋”
格蘭特像個受氣包似的嘟囔了一句,卻還是禮貌的和衛燃打了聲招呼,這才離開木屋,騎著他的摩托離開了這裡。
“何必要騙他?”衛燃婉拒了對方遞來的雪茄問道。
“他太羅嗦了”布拉德粗魯的咬掉了雪茄的一頭,叼在嘴裡點燃之後低聲說道,“維克多,我已經弄到機票了。”
“哪架飛機?”衛燃隨口問道,隨便便發現布拉德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彆告訴我是格蘭特的那個機組”衛燃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當然不是”
布拉德的話讓衛燃稍稍鬆了口氣,可緊接著他卻說道,“但確實是他們的機長幫我介紹的一架轟炸機,那架轟炸機叫做丹波,我們兩個將輪流擔任投彈手和機尾炮手。”
說到這裡,布拉德頓了頓,“在我們跟隨飛行期間,他們的投彈手和炮手將接替我們的工作去給其他機組拍合影。”
“你到底為了什麼?”衛燃點上一顆香煙,躺在屬於他的那張床上問道,“布拉德,我想聽一聽真正的原因。”
“我”
布拉德走到窗邊,噴雲吐霧的思索片刻後說道,“我不想以士兵的身份出現在戰場上了,但我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能好運的在戰場裡活到戰爭結束。”
“這很重要嗎?”衛燃不置可否的問道。
“對我來說很重要”布拉德噴吐一團煙霧,“非常重要”。
“剛剛你在用一支雪茄發誓?”
衛燃換了個話題,他並不想去探尋對方內心的痛苦,那對於布拉德來說未免過於殘酷了一些。
“我們從大雪茄手裡贏來的雪茄”
布拉德說道,“在轟炸德國的時候,大雪茄曾經詢問我們的機組有沒有信心炸毀指定目標。”
“然後呢?”
“我們的機長戴維說,如果我們完成了對目標的轟炸,你能不能請我們每個人抽一支雪茄,帶有你簽名的雪茄。”
布拉德撣了撣煙灰,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大雪茄答應了這個賭約。”
“然後你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支帶有他簽名的雪茄?”衛燃自以為猜到了答案。
“隻有我得到了”
布拉德轉身看著窗外,“他們都沒能活下來,隻有我活下來了。”
“抱歉”
“不用抱歉”
“至少你活下來了”衛燃開口說道。
“但他們都沒活下來”
布拉德說完,揮手驅散周圍的煙霧,“不說這些了,維克多,我們該離開這裡了,拿上飛行服和相機,其餘的可以留在這裡。”
“去哪?”衛燃好奇的問道。
“換個格蘭特找不到的地方”布拉德說著,已經將他的相機重新掛在了脖子上。
見狀,衛燃也立刻爬起來,踩滅了煙頭,和對方一起抬上那台重達30多公斤的航空相機走到了木屋的外麵,將其放在了那台威利斯吉普上。
緊接著,兩人又將各自床上的飛行服抱到了吉普車上,已經意識到什麼的衛燃甚至特意拿上了那幾瓶辣醬。
關上了木屋的房門,布拉德駕駛著吉普車,載著衛燃繞到了機場的另一端,最終開進了機場邊緣一片棕櫚和椰子混雜生長的林子邊緣。
這裡可沒有木屋,取而代之的卻是零零散散分布的幾頂格外厚實的綠色鐘形帳篷。
“這一頂是我們的”
布拉德說著,在一頂帳篷的邊上踩下了刹車。
這頂帳篷並不算大,卻也足夠睡下五六個人都沒有問題。
雖然裡麵條件簡陋,僅僅隻擺著兩張折疊床和一張並不算大的桌子,但因為四周都有通風的紗簾以及樹木的遮擋,這倒是比那座木屋裡涼爽多了。
“我們搬到這裡總有理由吧?”衛燃隨意選了一張床坐下來問道。
“我下午的時候問過參加了訓練的機組”
布拉德在另一張折疊床上躺下來說道,“他們參加的是夜間轟炸訓練,所以接下來的任務肯定是夜間轟炸。”
“所以呢?”
“那邊那架轟炸機就是丹波號”
布拉德指了指遠處跑道邊緣停放的一架轟炸機,“這裡這些帳篷是地勤存放維護工具和配件的地方,一旦丹波參加轟炸任務,他們的投彈手和炮手就會來這裡替換我們,這樣我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登上飛機了。”
說到這裡,布拉德後知後覺的問道,“維克多,你會使用投彈瞄準器吧?”
“當然會用”衛燃不置可否的答道。
聞言,布拉德稍稍鬆了口氣,“白天的時候我們就去木屋,天黑之後我們就來這裡休息,我猜我們很快就有機會參加轟炸行動了。”
這句話說完,布拉德也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身上,試圖打死嗡嗡亂飛的蚊子。
“這是誰幫你想的辦法?”
衛燃一邊說著,一邊借著夜色的掩護取出了他的防毒麵具包,從裡麵翻出上次在巴新戰場得到的日式蚊香筒,拿出一盤蚊香點燃放在了床底下。
“在歐洲的時候,我們偶爾會偷偷運送過一些買票的乘客。”布拉德含糊不清額解釋道,“早點休息吧,天亮之後我們就回去。”
“你真的不是記者?”衛燃在片刻的沉默後問道。
“至少沒有哪個報社或者廣播公司給我發薪水”
布拉德打著哈欠說道,“但我不介意做些記者該做的工作,說不定等戰爭結束之後,我真的會成為一名記者呢。”
“你的那位記者朋友呢?”衛燃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他也和你一樣是”
“我們曾經來自同一個機組”
布拉德含糊不清的回答了這個問題,隨後沒等衛燃再問,便打起了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