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聲音引去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哪怕是謝漣也在此刻停了手。
宋元若有所感,猛地回頭看去,隻見一僧一驢不知何時走進了院子。
瘦削的驢子哼哧哼哧溜達到一邊,旁若無人地啃著地上的荒草。
苦行僧則是緩步朝宋元二人走去,也不知他是如何做的,竟瞬間就來到了宋元身前,將後者護在了身後。
其餘人自是也看到了苦行僧,謝漣麵色一喜,急忙掠身退回。
青雲一眾人的臉色卻是不大自然,甚至麵色多了幾分凝重。
苦行僧的身份她們自然知曉,對於他的實力她們也再清楚不過,哪怕她們人數占優,可麵對這樣的高手,依舊滿心警惕。
“幾位施主,對小僧一個出家人謊言相加未免有失幻音坊的威望吧?”
見事情敗露,青雲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索性義正言辭道。
“苦心禪師,我等無意與你為敵,不過是不想與閣下結怨才出此下策,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還望禪師莫要多管閒事。”
說著,青雲指了指宋元二人。
言語平靜,但不乏提醒之意,苦行僧若是要插手,那可就是與她們幻音坊過不去了。
而今的江湖勢力中,居於頂峰的幾大勢力素有三宗四堂八門之稱,這十五個宗門幾乎是如今天下最為強大的存在,尋常人對其望而生畏。
而由岐王一手建立的幻音坊便是這四堂之一,勢力之大僅次於上三宗,這便是青雲最大的依仗,也是九音閣不將玉泉山莊放在眼裡的原因。
幻音坊分為內坊與外坊,百音閣便是外坊在江湖上的名號,而九音閣則是百音閣下屬的一大勢力,可以算作幻音坊的一大旁係分支,這其中的聯係頗深,所代表的不言而喻。
宋元入世未久,自不清楚其中的利害,但苦行僧何等人物,又豈會不清楚這裡麵的彎彎繞。
但出乎意料的是,麵對青雲隱晦的提醒,苦行僧卻依舊麵色不改,眼神依舊平靜。
“小僧行走江湖為的是一個緣字,這二位少俠與小僧有緣,所以今日這閒事小僧怕是不得不管了!”
哪怕早已知曉苦行僧會站在宋元一邊,但真聽到苦行僧這般說,青雲的臉上還是不自覺帶上幾分不悅。
“苦心禪師,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你本是出家之人,俗世之事與你無乾,佛家不正講究因果二字,既無因果,禪師何必平白給自己找尋麻煩。”
苦行僧聞聲輕笑,緩緩搖了搖頭。
“不沾因果,不入輪回,小僧雖身在佛門,卻也心係江湖,這紅塵俗世早已與小僧密不可分,又何談自尋麻煩,不過是為求心中無愧罷了!”
青雲眯了眯眼,言語徹底沉了下去。
“看來禪師是執意與我們作對了,禪師可要考慮清楚了!”
苦行僧不應,隻是扭頭看向宋元,雙手合十,微行一禮。
“讓小施主受驚了,餘下之事交給小僧就好,眼下已然出了城,二位施主可以自行離去了!”
宋元下意識搖頭,“可是法師你......”
苦行僧微微一笑,“小施主不必擔心,小僧自有把握安然離去,你們在反而會讓小僧有所限製,若有緣份,你我江湖再見!”
說著,苦行僧輕頌一聲佛號,便不再理會宋元二人。
“阿彌陀佛!小僧失禮了!”
輕喝一聲,苦行僧身形掠出,大周天的氣勢儘顯無疑,周身佛光縈繞,宛若佛陀降世。
“敬酒不吃吃罰酒!”
青雲也被苦行僧惹惱了,玉笛傳出一聲刺耳的嗡鳴,瞬間將整個院子包裹了起來。
幾乎是在她動手的瞬間,其餘女子紛紛動了起來。
一時間,院內再度被此起彼伏的音浪所充斥。
哪怕是宋元二人也免不了收到音律的影響,可就在這時,一陣梵音彌漫開來。
刹那間,音律潮水般湧回。
擺脫了音律的控製,宋元二人對視一眼。
“現在怎麼辦,要出手嗎?”
麵對謝漣的詢問,江牧瞥了眼苦行僧那邊的情況,當機立斷。
“走!”
說罷,也不等謝漣繼續發問,當即朝院外跑去。
苦行僧若想逃,僅憑青雲幾人自然留不住,他們在這裡待的時間越久,反倒是會更加讓苦行僧陷入為難之境。
宋元都這般說了,謝漣自然不會含糊,急忙扛著刀追了上去。
...
夏州。
此為平夏部轄地,已然出了岐地轄境。
逃亡半月的宋元二人狼狽行走在頗有幾分異域風情的城街之中,望著街道兩側花花綠綠的攤位,二人的眼中皆有好奇閃爍。
六月近末,正是炎炎夏日,毒辣的日頭晃得人睜不開眼。
宋元二人穿著單衣,卻與當地的服飾頗有不同,一路走來自是引得不少人圍觀。
縱觀長街,也少見穿著異樣的外鄉人,何況他們二人灰頭土臉的狼狽姿態。
“前麵有個茶攤,我們歇會兒吧!”
宋元沒理會周圍人好奇的目光,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個小攤子前,拉著謝漣走了過去。
“老板,一壺茶!”
宋元的聲音引來其餘幾桌客人的注意,皆低聲議論著。
宋元毫不理會,自顧坐在一張桌前,好奇打量著周遭情形。
不多時,一個中年打扮的壯漢聞聲小跑而來,提著一壺茶。
中年輕車熟路抽下肩膀上的搭布,撣淨桌上殘留的水漬,為二人倒了一杯茶,隨即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正音搭著茬。
“兩位客官,聽口音是從外鄉來的吧?”
宋元點點頭,遲疑片刻後出聲詢問道。
“這位大叔,敢問去幽州從哪個方向走?”
“幽州?”
中年愣了下,好奇地打量了宋元幾眼,這才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