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州從東城門出去後,沿著大路一直走,看到岔路後向東北方向的那條小路一直走就是幽州方向,不過......”
“大叔,是有什麼問題嗎?”
中年笑著擺了擺手,“那倒是沒有,隻是看二位客官年紀不大,此去幽州足有幾千裡路程,也沒個家裡人陪同啊?”
宋元笑著搖了搖頭,便沒再繼續搭話,雖說中年看著像是好心,但見多了這江湖上的險惡,宋元也不像初入江湖時那般藏不住話了。
見宋元這般,那中年也識趣地沒再詢問,轉過身招呼起了彆桌客人。
謝漣這時才湊近了宋元,低聲詢問一句。
“喂,你有沒有發現這裡的人好像有點怪,怎麼看咱們兩個就像是看賊一樣?”
謝漣這麼一提醒,宋元才注意到這點,也沒太過在意。
“不必管他們,快些喝,喝完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啊!還趕路?小爺我可是跟著你連著跑了十多天了,要不還是先找個地兒歇一晚吧?”
宋元輕輕搖了搖頭,“你不也說了此處的人看我們的眼神有些奇怪,留下來難免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再者幻音坊那些人也不知道有沒有追上來,我們還是找個安穩些的地界再作修整吧。”
聞聲,謝漣那張臉上寫滿了不情願,但又不得不說,宋元的疑慮確無問題,此處外來人極少,似他們這般有特點的,很容易被人記住。
萬一幻音坊的那些人真追了過來,怕是隨便一打聽就能找到他們。
為了安全起見,也隻好先趕路了!
“好了,你快些喝,我去找老板買些乾糧。”
宋元將杯裡的茶一飲而儘,便起身朝櫃台走了去。
一炷香後,二人走出茶攤,牽著馬一路朝東城門方向走去。
按照那茶攤老板的指引,宋元二人走了不久就看到了通向東北方向的岔路,未作猶豫沿著岔路繼續前行。
午時來臨,毒辣的日頭越發晃眼,二人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時已被汗水打濕,額頭滾落的汗珠一滴滴打在馬背上。
隨著遠離城池,周遭的景象也變得荒涼了起來,像是來到了一處戈壁般,四下荒蕪,隻有零星叫不上名字的雜草散落分布。
宋元眯眼遠望,在視線儘頭,大片紅色的景致闖入眼底,似乎還有人影攢動。
“嗯?飛魚,你看那些是什麼?”
順著宋元手指的方向,謝漣投去目光,片刻後響起了什麼,回答道。
“應該是鹽池,你不知道,這個時節正是曬鹽的時候,這裡鹽池分布密集,黨項族的人每逢夏日都會在鹽池曬鹽,不過這都是官家總管的。”
宋元露出恍然之色,在吐蕃還真是從未見過這般陣仗,看著遠處大片的赤紅色土地,眼中不免閃過好奇之色。
還真是有些意思!
談論間,二人不知不覺離得近了,自也看清了鹽池方向的景致。
大片赤鹽池泛著鐵鏽色反光,周遭的鹽工們用駱駝皮縫製的鬥篷裹住全身,僅露雙眼。
一杆高懸黑鷹旗在烈日暴曬下褪了色,倒是那另一邊懸掛著的白羊旗看上去新一些,隻是掛著些鹽漬。
宋元的實現不禁被這鹽池景象吸引了去,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
二人透過視線,順著來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了一隊人馬策馬而來,形色匆匆。
一行十幾人,皆著黑鷹紋皮甲,與鹽池一側懸掛的黑鷹旗大有幾分相像。
頭裡一騎上坐一中年,眉宇間帶著煞氣,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從他左耳後延申到脖頸處的紋身,像是一個狼頭。
一行人很快來到行至宋元二人所在位置,但卻直接略過了他們二人,徑直奔向鹽池方向,去勢洶洶。
“小元子,好像有事!”
謝漣湊近了嘀咕一聲,宋元卻搖了搖頭。
“事不關己,還是彆理會了,省的惹上麻煩。”
這種事在他們身上可是不少見了,謝漣聞聲也認同地點了下頭,雖說他很好奇。
可前段時日的傷剛養好,他可不想再被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牽扯進去。
二人正要策馬繼續趕路,一陣吵鬨聲卻不合時宜傳入耳中。
“梁帝要鹽換契丹戰馬,你們這些窮鬼敢抗稅?”
“去年雪災說好免三成,拓跋家的狼崽子難不成要食言?”
...
二人好奇地投去目光,爭吵的雙方赫然正是剛才那隊人馬為首的那名中年,與他相對的是個鹽工。
隻可惜雙方皆是用黨項語在溝通,宋元壓根聽不懂,不過看兩邊人的架勢顯然是無法輕易罷休了。
“還是快些走吧,看這架勢怕是免不了一場廝鬥,可彆把我們牽扯進去!”
謝漣見狀提醒一聲,宋元點點頭,目光被雙方身後的一個蘆葦棚吸引了去,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一道人影。
但胯下馬已在他的揚鞭之下踏著碎步向前行進起來,宋元自也沒有再去關注,收回目光,一心趕起了路。
奔襲近十個時辰,終於趕在子時來到了一座城池前。
抬起頭,看著城門口“銀州城”三個大字,宋元二人皆鬆了口氣,看來今夜是不需要在野外過夜了。
不過城門已閉,二人與守城軍士好生求了一番情,一番賄賂之下方才入得城內。
長街上已無行人行走,畢竟這兵荒馬亂的年代,誰會無事半夜出來呢,當然那鶯聲燕語之地自是燈火通明,好不熱鬨。
牽著馬一路尋找著客棧,足足費了半個時辰,才在個偏僻的巷子裡找到一家算不得大的客棧。
小二帶著二人來到客房,簡單吃過一口,扛不住疲憊的二人倒頭就睡。
倒是不曾發現,此刻,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來到門口,四下觀望一番後,小心翼撬開了房門。
來人一身夜行衣,躡手躡腳朝著床邊靠近,握在手裡的刀在月光照耀下泛著銀光。
來人朝床邊緩慢靠近,見宋元二人睡得沉,暗自鬆了口氣,像是擔心著什麼,不自覺朝屋外望了一眼。
短暫猶豫後,那人將手探入懷中,摸摸索索取出一物,小心翼翼塞到了宋元的枕頭底下,而後躡手躡腳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聲厲喝。
“人跑哪兒去了!”
宋元被這一聲厲喝驚醒,猛地從床上坐起,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屋內的身影。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