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鶴年的視線定定地落在她臉上。
片刻後,腰間一鬆。
乾燥溫暖的大手落在她的耳垂,被藏起來的耳墜再次出現,亮晶晶的。
裴鶴年要給她戴耳墜?
薑梔枝抬頭看他,沒有拒絕。
“叫顧聿之老公,叫我裴鶴年?”
灼熱的大手撚著她的耳垂,冰冷的寶石耳墜彎鉤從耳洞穿過。
裴鶴年聲音比耳墜還涼,
“薑小姐還真是親疏有彆。”
戴上耳墜,裴鶴年並沒有收回自己的動作。
他單手撐在牆壁上,將那個纖細嬌弱的少女框在自己懷裡,眼簾半垂,看著她。
像是在等她的解釋。
明亮的燈光下,完全被男人遮擋的女孩長睫微顫,慢慢抬著一張玉白小臉,
“我沒有叫他老公。”
她聲音很輕,看著裴鶴年的眼睛,
“裴鶴年,在我少女時代的幻想裡,應該是叫你老公的。”
心臟被猛得敲了一下。
那雙清雅的鳳目微微放大,手臂線條都驀然繃起,勒著懷裡的人。
被他困在懷裡的少女眉心輕蹙,卻沒有半點要掙紮的意思。
濕軟唇瓣微微開啟,呼出的氣息熱熱地撲在他臉上,帶著馥鬱的玫瑰花香,
“裴鶴年,是你先討厭我的。”
裴鶴年看著那雙柔軟的唇,幾乎要移不開視線。
好大會,卻又在驟然失序的心跳聲中回過神來,聲音艱澀,
“你騙我。”
那雙鳳眼恢複了淩厲,
“如果真的那麼喜歡我,怎麼會做局給聿之,從而嫁進顧家?”
“所以你並不是喜歡我,薑梔枝。”
“你隻是想逃脫某種責任,所以故意裝作喜歡我,來博取我的同情。”
裴鶴年一邊說著,一邊拉遠了跟對方的距離。
是這樣的。
本來就疑雲遍布的告白,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好友的未婚妻。
無論是哪種情況,他都不應該跟這種滿嘴謊話的小騙子攀扯。
他大概是昏了頭了。
明明知道不該信她,卻還是忍不住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像是被下了迷藥一樣,配合她應對來自好友的捉奸。
又做賊一樣撿起她的耳墜,放在貼身的口袋。
看到她跟席靳說笑會覺得礙眼,看見她跟自己的未婚夫親密會覺得煩。
這種陌生的狀態讓裴鶴年不適,讓他用儘努力才不至於自亂陣腳。
可看著一道道落在她身上的熾熱視線,他又無法忍住心底怪異的妒忌。
甚至找了個蹩腳的借口來到洗手間。
跟她見麵。
還用這種拈酸吃醋的語氣,說這些丟臉的話。
“他好聰明啊……”
薑梔枝跟係統吐槽,“你說我現在親他一口,他會相信我嗎?”
係統無機質的機械音響起,
【反派大佬潔身自好,為了女主守身如玉,所有異形的觸碰對他來說都是玷汙,所以你儘量不要這麼做。】
薑梔枝想了想,抓住裴鶴年的手臂。
眼淚說來就來,濕漉漉的眼仁望著對方,她要哭不哭,格外委屈,
“不給他下藥,下給你嗎?”
“裴鶴年,沒人想在喜歡的人麵前丟臉。”
“你已經夠討厭我了,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更卑劣。”
顫抖的尾音帶著酸澀,像是咬開了一口春日枝頭青綠色的蘋果。
纖細荏弱的少女垂下眼睫,睫羽密密抖動著。
她似乎是想哭,又在儘力忍住哭泣。
裴鶴年眉心深擰,抬手去擦她的眼淚。
可被他困在懷裡的女孩搖了搖頭,推開了他的手臂,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一滴淚砸在手背,熱度幾乎灼人。
裴鶴年整個人僵在原地,盯著那顆眼淚。
也好。
他安慰自己——
好友的未婚妻,陰差陽錯的孽緣,他本來就該放下。
可下一瞬,清甜的香氣再度襲來,少女藤蔓一般柔軟的手臂抱緊了他的腰身。
裴鶴年動作僵硬,看著搭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指。
帶著哭腔的聲音從後背悶悶傳來,襯衫被淚水濡濕,格外委屈的聲音幾近破碎,
“裴鶴年,我會忘了你。”
“求求你,不要再招惹我了……”
呼吸驟停,喉口都泛起綿綿苦澀。
鏡中倒映的俊美男人喉結下壓,一雙鳳眼閃過困頓掙紮。
門外,腳步聲伴隨著敲門聲響起。
薑梔枝名義上的未婚夫,裴鶴年多年好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迫近的危險,
“枝枝,你在裡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