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鶴年選的衣服。
好兄弟裴鶴年為他口中的“弟妹”選的衣服。
太妙了。
妙得薑梔枝眼前一黑,總覺得這張床上,這個房間裡,包括房間裡另外喘氣的那兩個人,哪哪都是陷阱。
裴鶴年跟顧聿之,必須要想個辦法支走。
圓溜溜的眼珠轉了幾圈,薑梔枝放下勺子,正打算開口。
冷不丁的,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呼吸急促:
“枝枝!”
薑梔枝聞聲抬頭,對上了風塵仆仆的席靳。
對方沒有像往日一樣,將每一絲頭發都打理的恰到好處,或許是跑得太快,鬢角的發絲有些淩亂,露出光潔的額頭。
碧藍的桃花眼帶著焦慮,眉心緊鎖,朝她的方向大步跨來,眼裡都含著一層水光:
“怎麼這麼嚴重?昨天上午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跌到山下去了?”
搭在被子上的手連同睡衣上那隻纏枝玫瑰一起被握住,席靳力氣有些大,捏得她甚至有些疼。
“我已經沒事了,席靳,你怎麼來了?”
“是我告訴他的——”
“是我纏著伯母非要問的,”
席靳急急地打斷了她的話,骨節分明的大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臉,像是空氣中飄下來的羽毛一樣,甚至剛剛碰到她的臉頰,那隻手就驟然握住。
深邃的混血臉龐染著憂色,眼底隱約閃過一點水痕,聲音悶得嚇人,
“昨天晚上本來想問你結婚的時間,可是怎麼都等不到你的消息,一直到今天早晨,你都沒有回複。”
“之前暗示過有意向上戀綜,《心動時刻》的導演又聯係了經紀人,這次我拒絕了,但對方跟我的經紀人很熟,對方吐槽喬顏借了劇組的車去彷山,結果第二天無故曠工,人也沒信兒了。我擔心是這裡出了什麼事,所以才聯係了伯母。”
“摔的嚴不嚴重?疼不疼?”
席靳高大的身影俯了下來,眉心擰得很緊,看起來似乎想哭。
薑梔枝看著他,神情有些複雜。
心裡也悶悶的,似乎有些漲,說不出來的感覺。
像是驚蟄過後的土地,被什麼早早拋下的種子往外頂著鬆動,露出一點隱約的綠色嫩芽。
她又想起來昨天晚那些恍惚的夢裡看到的景象。
少年時代的席靳,笑容恣意而燦爛,背著包,一手提著零食,一手牽著她,笑盈盈地聽她講話。
陽光燦爛,林蔭道上,穿著校服的少男少女。
是青梅竹馬的具象化。
穿到這個世界之後,係統告訴她,眼前這個叫席靳的影帝是原身的青梅竹馬,說他們兩個小時候感情很好,後來分崩離析了。
薑梔枝聽著心裡毫無波瀾,因為她知道那個人不是她。
她隻是一個被投放到這個世界中的任務者,是占據了彆人身份的局外人,她跟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沒有深厚的牽扯,自然而然的也無法代入一個多年前青梅竹馬的感情。
甚至上次薑家,席靳看著她哭。
她也隻是覺得有點難過。
可為什麼這次的席靳還沒有哭,隻是紅著眼眶攥緊了她的手,她就提前覺得難過了。
不是難過,更像是委屈。
好像是終於遇到了可以信任的人,麵對著對方的關心,她卻很不領情地帶著委屈,小小聲地在心裡抱怨,抱怨對方為什麼不抱抱她……
下一瞬,帶著薄荷香氣的懷抱擁了過來。
當著所有人的麵,抱緊了她。
被圈在懷裡的女孩愣了一下。
然後下意識抬手,圈住了對方的腰。
這次不隻是回過神來的薑梔枝。
房間裡一片寂靜,像是所有人都被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