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扶起了二叔,然後借口問點病因把他拉到了走廊的另一頭。
“周奕,你二叔我知道的可都說了啊。”
“我知道,二叔,我是想問點彆的。”
“彆的?”
“我想問問,爺爺有沒有立過遺囑啊?”
二叔的臉色頓時一變,右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口袋。
“啊……你問這個乾啥?”二叔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就是隨口問問,爺爺這次要沒事那就好,萬一有事,有沒有遺囑也就二叔你知道啊。”
“其實……”
“前兩個禮拜,我們所裡查了個案子,子女誘騙老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遺囑上按手印。結果被查出來了,我們所長說這已經涉嫌詐騙罪了,得蹲大牢。”
周奕說得隨意,可二叔卻猛地一哆嗦。
“沒……沒有,你爺爺沒立遺囑。”二叔訕笑道,表情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周奕淡淡地點了點頭,“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周奕,那啥……你跟你爸說一聲,我就先回去了,前麵我來的時候你二嬸就一直喊頭暈,我怕她又犯病了……”二叔小心翼翼地問道。
周奕笑了下,伸手拍了拍二叔身上藍色粗布棉襖,說道“天黑路滑,二叔你回去注意安全啊。你看這棉襖上都是土,弄這麼臟回去二嬸又得罵你了。”
“沒……沒事,那我先走了啊。”二叔如蒙大赦般轉身就走,早已是一身的冷汗。
今天真的奇了怪了,自己這個大侄子怎麼這麼嚇人?以前也沒覺得啊。
他不知道的是,周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的背影。
直到二叔消失在了走廊儘頭的拐角處,周奕才轉過身去。
他打開自己的右手,手裡是一張剛才趁著替二叔拍土的時候,從二叔口袋裡偷出來的紙。
周奕打開那張紙,看了一眼,眼神變得越發的冷漠。
紙上的內容,他不陌生。
紙是二叔口袋裡的,字跡是二叔的,手印是爺爺的。
偽造遺囑這件事,已經是證據確鑿了,而且還是提前預謀的。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爺爺摔倒這件事,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的。
周奕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如果是人為的,那就意味著,這是一起有預謀有動機的謀殺。
重生前,他從未想到過這個可能性,畢竟那都是有血緣關係的近親啊。
可現在,一個殘酷的事實擺在了他麵前。
答案就取決於爺爺是否能醒過來了。
“你是周阿四的家屬吧?”身後突然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問道。
周奕回頭一看,是個大眼睛的年輕護士,手裡正拿著幾瓶鹽水。
周阿四是周奕爺爺的名字,周奕連忙點頭。“是,我是周阿四的家屬。”
年輕護士皺著眉不悅地說“你們怎麼回事啊,搶救的費用怎麼到現在還沒交。後麵還要用藥的,耽誤了病人治療,這個責任你們自己付嗎?”
“繳費?”周奕頓時就明白了,心裡的火騰地一下就上來了。
爺爺的退休工資很早之前就被二嬸以補貼家用的名義要過去了,隻給老爺子每個月五十塊錢的零花錢。
就這五十還是姑姑上門鬨了之後,二嬸才不情不願拿出來的。
二叔連爺爺的住院費都不交就跑了,真不是個東西。
“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就去交。”
周奕連連道歉,摸了摸褲子口袋,還好兜裡有錢包。
“交完,去急診藥房窗口拿藥,然後送到護士台。”說罷,小護士扭頭就走。
周奕轉身朝繳費窗口的方向走去,他覺得這個小護士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