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點是血跡,現場分布的血跡呈現了死者掙紮逃跑的路徑,但這些血跡的出血量,卻驗證了周奕之前的一個判斷。
頸動脈是第一刀,後麵幾刀是倒地後故意刺的。
因為最開始的出血量就很大,呈噴濺狀。
如果是先捅了非致命傷,死者逃跑,凶手追趕繼續捅刀,中間劃破頸動脈,那最開始的血跡量不會這麼大,血液也不會呈噴濺狀。
所以之前周奕說頸動脈是第一刀的時候,吳永成立刻就聯想到了這點,隻是當時技術科那邊還沒出勘查報告。
周奕的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固有思維,也是讓他起了愛才之心的原因之一。
現場勘查是非常客觀準確的描述事實,但基於事實推導結論,是辦案刑警的事。
這是極強的觀察力和豐富的經驗才能做到的,吳永成不得不承認,自己都沒看出來。
當然他這性格,不可能誇獎周奕。
第二點,就是腳印。
現場二十米範圍內,一共發現了十二組不同的腳印,但是根據腳印的深淺和覆蓋程度對比判斷,隻有三組是在案發時間段內留下的。
一組是三十六碼,死者的;一組是四十五碼,周奕的。
還有一組,是四十二碼的腳印。
這個尺碼就有點尷尬了,說是男人也有可能,女人也有可能。
如果是女人的話,那身高就應該在一米七左右,體貌特征就比較明顯了。
不過從鞋底紋路推測,男士運動鞋的概率比較大。
所以周奕在說出凶手可能是女人時,吳永成不是太讚成。
“吳隊,我看完了。”周奕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裡含糊地說。
“有什麼破案思路?”
“我覺得可以進一步縮小偵查的範圍了,凶手應該是死者醫院裡的同事。”
“為什麼?”
“杜曉琳家距離市三醫院大概三公裡多的路程,這個距離,以正常年輕女性的腳程,大約需要四十分鐘左右。”
周奕敲了敲資料說“這相當不正常。”
“從紙麵數據看起來三公裡不遠,可下班步行四十分鐘,這合理嗎?還是半夜。”
“杜曉琳為什麼不騎自行車呢?”
陳嚴說“興許她不會騎車呢?”
“好,我們假設杜曉琳不會騎車。護士白班的下班時間是下午四點,夜班的下班時間是早晨八點,這兩個時間段,都可以坐公交車。”
“那中班下班,已經沒有公交車了。為什麼家裡人不來接呢?”
“現場勘查報告裡,沒有提到自行車痕跡,現場也沒有發現丟棄的自行車。”
“從我到達案發地點,杜曉琳還沒有完全死亡這點,基本可以確認,她昨天晚上就是走路回家的。”
一直聽周奕分析的吳永成開口問道“那這怎麼和凶手是醫院同事聯係起來呢?”
“誰知道杜曉琳的排班情況?誰可能知道杜曉琳回家的必經路線?誰最有可能動手腳,導致杜曉琳昨天隻能走路回家?”
周奕沉聲道“除了她的同事,我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吳永成點點頭道“醫院和同事關係,本來就是排查的重點方向之一,但其他方向也不能忽視。這麼著吧,你爺爺不是在住院嘛,你作為病人家屬,先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看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不過你得記住,不能直接以警察的名義查案,程序你應該懂的。”
周奕點點頭,吳永成說的程序,是指通常情況下必須雙人辦案。
雖然《刑法》沒有明確規定,但是從公正性、安全性、合法性的角度,這是公安係統內默認的常規程序,同時也起到相互監督的作用,避免徇私枉法。
“還是吳隊想得周道,我就作為病人家屬,和醫務人員聊天,單純地聊聊天。”周奕狡黠地笑道。
吳永成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小子確實挺機靈的。
“對了,千萬彆打草驚蛇?”吳永成叮囑道。
周奕立刻說“我會拿捏分寸的,吳隊放心。凶手肯定不會是昨晚上夜班的人,畢竟他們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周奕扭頭對陳嚴說“對了,得辛苦下嚴哥,回頭找醫院保衛科調一下急診科的人員資料檔案,這事兒我可搞不定。”
陳嚴點點頭。
“另外還有……”
“啥?”陳嚴見他神秘兮兮的,好奇地問。
周奕笑道“給吳隊買包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