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吧,我喝夠了。你忘了,一串紅所有積壓的檸檬涼汁,都被我推銷完了。這是最後兩聽了。”
“那你喝這最後一聽的最後一口吧。”湘瀟說著,將它遞了過去。
雲果然接過去,深深地吸了一口,道“但願生活也如此吧。一串紅賣的其他飲料我都不喜歡,偏偏喜歡這檸檬涼汁。就因為它入口時苦澀,入口後卻格外的清涼爽口,有獨特的回味。和其他的飲料,大不相同。”
“唉!雲,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湘瀟安慰她說。然後,又問她說“雲,今天晚上眼鏡來了沒有?”
“沒有,他不會來了。”雲搖了搖頭,痛苦地說,抬頭望著從烏雲身後飄落下來的小雨。馬上,她側過臉來,對湘瀟笑了笑,說“沒什麼,我為你感到高興。”
“湘瀟,冼銳對你那麼好,我真羨慕你。”小葉插話道。
湘瀟這才發覺,她隻顧了雲,而冷落了小葉。於是,她走到中間去,一手挽住雲,一手挽住小葉。
三人的手挽在了一起。
湘瀟聽了,笑笑說“羨慕我,羨慕我做什麼?你的那位企業家,對你不也很好嗎?”
“算了,彆提了。他有家室,我不計較。他對我好,我也知道。可是,我們兩人一見麵就吵,常常吵得天翻地覆。我生氣,他也煩躁。既然合不來,還是早一點分手好。強扭的瓜,不甜。也許,是我太認真了。”
看來《廢都》裡的邪術,對那個有腦子的企業家,並不管用。
錢鐘書說,一個人不識字,他會上不識字的當。一個人識了字,他還會上那,識了字的當。誰,又能分得清真偽呢?
隻有極少數的人,才能夠分清。
“這樣也好,彆自己折磨自己。”雲接了她的話說。
接下來,三個人都不說話,默默地向前走著。小雨輕撫著,少女們花一般嬌嫩的臉龐。
“一串紅就我們三個怪物喜歡淋雨,還記得我們在一起邊淋雨邊吃燒烤嗎?”小葉一往情深地回憶著往事。
“怎麼不記得?咱們差一點就把爐火給澆滅了,老板哭笑不得,都快被我們給氣死了。”雲道。
“不過我們還是把生的東西烤熟了,而且還吃得津津有味。最重要的是,第二天,居然沒有一個人拉肚子。”湘瀟道。
小葉順手將喝空了的拉罐扔到馬路中間,用腳踢著著玩。
“彆踢它,讓它靜靜地躺著吧。對拾垃圾的人來說,它還是有用的。垃圾,是放錯了位置的財富。”雲連忙製止小葉說。她講的是她自己。但那到底已經是,折價了多少倍的財富了呢?她並沒有想過。
“對,彆踢它。”湘瀟也道,她想到了那天在賓館的電視裡看到的那個女主人公。她很理解雲的艱辛苦澀,人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的。
既然年輕的時候選擇了貪圖享樂,不勞而獲。那麼老了的時候,就一定要還回來。這才是正常的,並不是什麼可憐。
正常的世界總有一個正常的遊戲規則,不然叫那些辛辛苦苦地勞動的人,該怎麼辦?不但社會有它的自我調節機製,決策者一定也會有一個考量,一個平衡的。
這,她倒並沒有想過。
她忽然神經質地這樣想單獨的飲料,它成噸賣,不值錢。空的易拉罐,它也成噸賣,也不值錢。隻有當易拉罐裝著飲料的時候,它們都值錢。但是當飲料被喝光的時候,但是當易拉罐被賣掉的時候,它甚至連它的成本也收不回來。這倒有點像愛情,這倒有點像愛情中的兩個人了。
“你們兩人今天晚上,到底怎麼了?”小葉不解地問。
“沒什麼,到安全島上去玩玩好嗎?安全島上絕對安全。”雲笑道。
於是三人一同轉身,一同向馬路中間的安全島走去。在三個漂泊在城市裡的少女的心中,在這個城市裡,真的沒有什麼地方,比這馬路中間的安全島更安全的了。
雲甚至有一張照片,她坐在安全島上,化著濃淡相宜的妝容,旁邊擺放著一束燦爛的鮮花,她的笑容是那樣地放鬆。
那是湘瀟在任何時候,都不曾看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