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聽見鳳瑤藏在耳麥裡的輕笑，那女人準是又黑進了場館的智能中控係統。
當歡呼聲浪掀翻第三排座椅的增強現實（AR）特效時，陳樂評人鐵青著臉按下了評分終審鍵。
他鋼筆尖端突然爆出電火花，燒焦的《樂經》殘篇灰燼飄落在茅羽腳邊，拚出個歪斜的“中”字。
智能排名榜在午夜藍的穹頂緩緩展開時，茅羽的青銅麵具紋路已經褪到鎖骨。
他盯著虛擬屏上第19名的冷光數字，喉結重重滾過一輪——前排趙天宇的名字正在第五位閃著鎏金特效，機械義嗓的廣告投影從選手通道一直鋪到停車場。
“係統漏洞。”鳳瑤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刺入耳膜，“那些老古董給所有傳統元素打了風險標簽。”茅羽感覺後頸的異能編碼突然發燙，青銅紋路順著脊椎爬上耳垂，在聽覺神經裡燒出一串二進製冷笑話。
他轉身時瞥見互動區的增強現實（AR）簽名牆正在異變。
自己半小時前留下的電子簽名突然增殖出青銅器雷紋，有個戴增強現實眼鏡的男孩正試圖用手去接從牆裡滲出的編磬碎片。
更遠處的零食販賣機前，茅靈雙馬尾上的熒光粉不知何時凝成了小篆體的“羽”字，她舉著的應援全息牌還在持續播放戰國心跳的頻譜圖。
場館頂部的智能玻璃開始降雨。
六千顆人造雨滴在墜落到第十米時突然懸停，每顆水珠裡都封印著觀眾手機拍下的甲骨文彈幕。
茅羽伸手接住一滴雨，看見自己扭曲的倒影裡，青銅麵具的紋路正順著雨水紋路悄悄蔓延。
觀眾互動區的全息霓虹燈在歡呼聲中閃爍不定。
茅靈踮著腳尖向增強現實（AR）簽名牆噴灑熒光粒子，雙馬尾隨著動作甩出小篆體的星芒。
“掃碼就能聽到羽哥的戰國心跳混音版！”她手腕上的十二個智能手鐲同時亮起編鐘投影，將路過觀眾的手機屏幕染成青銅色。
三米外的環形吧台，鳳瑤指尖纏繞的納米絲正悄無聲息地滲入自助投票機。
這位冷豔美人搖晃著紅酒杯，杯底倒映著後台監控畫麵——孫製作人正用激光筆指著茅羽的聲紋分析圖，那些被標紅的頻率段在酒液裡扭曲成猙獰的饕餮紋。
“聽說趙天宇買了十萬水軍票。”鳳瑤突然將酒杯傾斜45度，殷紅的酒液順著納米絲滑進投票機插孔，“但真正的聲波數據……應該像商周時期的禮器那樣純粹。”
她話音未落，簽名牆上的甲骨文突然活了過來。
茅靈剛畫上去的“羽”字展開青銅羽翼，叼著投票二維碼飛向驚呆了的人群。
幾個原本戴著趙天宇應援手環的少女慌忙扯掉發光腕帶，她們的尖叫聲被AR特效轉化成編磬的清脆聲響。
“這……這是作弊吧？”穿著洛麗塔裙的女生顫抖著掃描青銅鳥，手機立刻彈出《關雎》的全息音樂視頻。
鳳瑤用納米絲撩起一縷垂落的發絲，冷光映得眼尾的淚痣妖冶如血：“三星堆出土的青銅神樹，不也藏著現代科技解不開的聲頻密碼嗎？”她身後的零食販賣機突然吐出戰國布幣造型的巧克力，每枚錢幣的孔洞都流轉著茅羽的異能編碼。
茅羽靠在消防通道的智能玻璃上，喉結還殘留著青銅紋路褪去後的灼痛。
他望著互動區此起彼伏的青銅色光浪，係統突然在視網膜上投影出實時票數——那些暴漲的數據流裡，竟混著幾段《樂經》失傳篇章的二進製代碼。
“彆碰應急燈開關。”身後傳來茅靈帶著喘息的提醒，她馬尾梢的熒光粉正順著汗珠往下滴，“孫製作人派了八架無人機在找電路異常……”
少女突然噤聲。
她衛衣口袋裡鑽出一個青銅鼎造型的迷你音響，正在播放加速版的《蒹葭》。
茅羽伸手接住從她發梢墜落的熒光粒子，那些光點在他掌心拚出一個歪扭的“贏”字。
智能玻璃突然降下防窺霧膜，將歡呼聲隔絕成朦朧的潮汐。
茅靈從智能手表裡扯出全息數據線，泛著青光的線頭突然咬住茅羽腕間的青銅紋：“觀眾說你的泛音裡有種……讓人想流淚的東西。”
茅羽望著霧膜上流動的票數曲線，那些起伏的波峰竟與上周複刻的戰國心跳聲波完美重合。
通風口突然灌進裹著AR特效的風，將茅靈沒說完的話吹散在帶著電路板焦香的空氣裡。
當午夜鐘聲在虛擬日晷上撞出漣漪，初賽排名終於凍結成冰冷的碑文。
茅羽盯著第19名的湛藍光效，耳畔傳來係統機械音的警告：【檢測到《周禮》六藝共鳴缺失】。
他握緊吉他琴頸的手指突然刺痛——那些褪色的青銅紋路正在皮下重組出《樂記》殘篇的批判詞。
“趙天宇的機械義嗓……”鳳瑤鬼魅般出現在消防栓的紅光裡，她旗袍開衩處若隱若現的不是肌膚，而是流動的青銅器雷紋，“搭載了戰國編鐘的逆向解析程序。”
她彈指震碎三米外的自動販賣機玻璃，飛濺的晶體製成《樂經》竹簡的形狀。
茅羽接住其中一枚“簡牘”，發現上麵用激光蝕刻著趙天宇聲紋的頻譜漏洞——那些規整的機械波裡，藏著七個違背十二律呂的致命斷點。
“決賽要麵對的不隻是樂評人。”鳳瑤的納米絲在虛空中織出決賽場館的立體投影，那些閃爍的紅點都是被資本操控的智能設備，“三星堆出土的青銅縱目麵具……或許能幫你看到評委的真實聽覺頻率。”
茅羽感覺後頸的異能編碼突然發燙。
他轉身望向仍在沸騰的互動區，那些為他亮起的青銅色光斑正在智能玻璃上爬行，逐漸拚出一個巨大的鐘鼎文“戰”（戰）字。
觀眾們手機裡的甲骨文歌詞仍未消散，有個白發老者正用AR眼鏡掃描著空氣中殘留的聲波漣漪，渾濁的淚滴墜地時竟凝成小小的編磬形狀。
當鳳瑤的納米絲第七次切斷追蹤而來的偵查無人機，茅羽終於從吉他箱夾層裡摸出一個漆盒。
盒內絲絹上躺著半枚生鏽的青銅甬鐘碎片，這是上周從戰國墓搶救出的殘器，此刻正在共鳴中發出幽藍的光。
“係統，”他咬破指尖在虛擬屏上寫下金文“徴”（徵）字，“調出《周頌·清廟》的次聲波譜。”
吉他弦突然自主震顫，在消防通道的金屬牆壁上切割出曾侯乙編鐘的紋樣。
茅靈驚呼著跳開，她運動鞋帶不知何時被聲波熔斷成二十八宿的星圖。
鳳瑤卻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心的笑容，眼尾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