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五感過人的謝安,一直都注意到了身後尾隨自己的高大少年。
而且這少年並沒有刻意隱藏行跡,而是非常天真活潑,忽而在一處糖人的攤位上買糖人,忽而去買冰糖葫蘆,還忽而去買布娃娃。
相比正常的少年,這高大少年有著超乎尋常的童心和玩性。
雖說這個世道奇人異士不少,謝安還是在心裡多了幾分警惕,不過表麵上卻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
穿過繁華的青石街,謝安正要拐道進入通往鎮魔房的巷子。
卻忽然看到那個高大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前方,坐在路邊的一口古井旁邊,一手糖人,一手冰糖葫蘆,笑盈盈的看著謝安。
他的笑容明明是那麼的天真,可就是讓謝安感到背脊發涼。
按理說謝安如今的實力不算差了。
衝血境大成,配合養生功和重山刀的加持,便是一重內勁的武師,也未必不能掰掰手腕。
便是麵對文在清和陳青狼的時候,謝安也沒這般的背脊發涼。
這高大少年,太詭異了。
謝安突然想起蘇玉卿之前說過的話……
不會吧?
念及此,謝安立刻掃了眼周圍:
好在這裡是縣城,因為水燈鎮的事情,文在清加強了縣城的防衛,隨處可見四處巡邏的衛兵,還有衙役。
謝安也不說話,捏緊懷中的那張劍紙,匆匆趕路,朝鎮魔房而去。
……
“頭兒,咱們是不是表現不好?讓你被南陽府司的大人給訓斥了?”
“頭兒,咱們若是哪裡做的不夠好,你指出來,咱們改還不行麼。你彆不理咱們呐。”
鎮魔房大廳,兩個穿著製服佩戴闊刀的鎮魔衛,圍著坐在太師椅上的劉春,好話說儘。一個捏腿,一個捶背,分外熱心。
劉春一邊享受著手下的侍奉,一邊用老氣橫秋的嗬斥,“你們也知道表現不好啊!算了,你們也儘力了,隻不過……上麵的大人仍舊不太滿意。我感覺……”
話說一半,劉春忽然停頓,直把兩個手下的胃口給吊足了。
“頭兒,感覺怎樣?”
劉春說,“我感覺……上麵的大人在通過其他人打聽煉屍堂的消息。這越發顯得咱們無能。再這麼下去,咱們就毫無價值了,各自準備回去種田吧。”
一手下道:“就是剛剛從這裡出去的那個家夥?他看起來也就平平無奇啊。”
啪!
劉春狠狠敲他腦門,“平平無奇?大人接見此人的時候,老子都要退避三舍,連旁聽的資格都沒有。你們這般平平無奇給我瞅瞅?”
兩個手下頓時耷拉著腦袋,不敢多言。
就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鎮魔衛道:“頭兒,他又來了。”
一個虎頭虎腦的手下氣呼呼的憤慨道,“頭兒,你若是瞧他不爽,我去訓斥他一頓,幫頭出出氣……”
咚!
毫無意外,虎頭虎腦的鎮魔衛腦瓜子被狠狠的敲了一下。
“你怎麼不去訓斥你媽呢,我看你媽還不爽呢,怎麼生出你這麼個玩意兒。都給我滾。”劉春推開兩個不中用的小弟,然後起身迎出們去,臉上擠出笑容,“謝兄,你來啦。”
謝安拱手:“劉都頭,你家主人可在?”
“在裡麵等你呢。我這就帶謝兄前去。”劉春擠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很熱切的給謝安帶路。
這可把兩個鎮魔衛給看傻了。
那虎頭虎腦的鎮魔衛道:“彬哥,頭兒……這是在哭還是在笑?”
另外一名被喚作彬哥的青年道:“小虎,你這點眼力勁都沒有?肯定在笑啊。隻是頭兒的嘴唇發育不太正常,笑起來有點像哭。”
小虎說:“那頭兒哭起來啥樣?”
彬哥瞪他一眼,“想讓頭兒哭……小虎你不想混了是吧?”
……
再次回到那院子,謝安看到蘇玉卿仍舊穿著教書先生的襴衫,照常女扮男裝。很嫻靜的坐在涼亭之中烹茶。
連茶杯都放了兩盞。
連帶那封太一道教主親傳的約書都整整齊齊的放在桌麵上。
這女人知道自己會回來?
謝安也不含糊什麼,衝蘇玉卿拱手,隨後坐在了對麵,還沒等開口,蘇玉卿就給謝安加滿一杯茶,輕聲細語。
“你的卷軸落下了。”
拿了卷軸,便意味著謝安答應合作了。
謝安卻沒有著急拿下卷軸。
蘇玉卿說,“君子心誠,你有話直說無妨。”
謝安道:“蘇總司此前說過,煉屍堂的大祭司是個煉屍人,和我爭奪拉鋸不死氣……”
話才說一半,蘇玉卿就仿佛知道了謝安的想法,直言不諱道:“你應該修行了某種秘法,可以吸收不死氣。煉屍堂的不死氣……都可以給你。不過……不死氣雖然是個好東西,卻有很大的副作用。
畢竟它出自屍體,由煉屍人煉製出來的。若是吸收的太多,容易崩壞自身,甚至走火入魔。若到那時,妾身便不得不出手,阻攔你。”
謝安沒想到這女人答應的如此痛快。她身上的確有一股君子坦蕩的氣度。
謝安不再多說,雙手拿過卷軸,“蘇總司打算何時啟程前往堂口?”
親眼見識過陳青狼和文在清在翠微居的遭遇,如今謝安待在堂口是很沒安全感的。
畢竟自己殺了那李公子的兩具銅屍,一具銀屍。
若是讓李公子知曉,找上門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不過沒關係。
自己打不過。
但是可以找代打啊。
更何況,眼前這位還是個通天代。
且不說淮南王的公子了,便是淮南王親至……在長公主麵前,也未必夠分量。
女人出行畢竟麻煩,各種物品等等需要整理包裝。謝安甚至做好了在縣城留宿一個晚上的準備。
不想……
蘇玉卿說:“馬車已備好。”
好好好……
果然爽利!
……
一輛馬車,從鎮魔房後門徐徐離開。
趕馬的是劉春,還有小虎和彬哥。
謝安和蘇玉卿則坐在馬車裡。
車廂裡的擺設談不上奢華,但是很實用。座位上鋪著柔軟的皮革,還放著一個小小的案幾。穿著襴衫的蘇玉卿坐在案幾後方,右手拿著一本古書,左手撐著下巴,很悠閒的看著書。
而謝安就坐在側邊,看見有一縷夕陽透過邊窗灑落進來,映襯在蘇玉卿的臉上,徒增了幾分安詳和嫻靜。
仿佛任憑外界如何嘈雜喧嘩,她都能自得一方安靜。
車廂裡一度冷場,隨著馬車出了城,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才慢慢的自然起來。
謝安輕輕說起了那個奇怪少年的事兒。
蘇玉卿仍舊冷冷清清的模樣,“他就是李長春。”
果然……被李長春盯上了。
看來蘇玉卿說之前幫自己出手過兩次,並非作偽。
太危險了!
這女人來的太及時了。
不過……李長春至少一百好幾十歲了。萬萬沒想到竟然能返老還童成為一個高大少年?
返老還童……果然玄妙!
此前謝安不過是聽聞而已,如今卻親眼所見。
刹那間,謝安的心跳都加快了些許。
等到自己練成明玉功……豈不是也能如此?
雖說謝安如今的模樣看起來不算老,和三十幾歲的成熟男人差不多。
但若有機會變成個十七八歲的模樣……誰不想啊?
在腦海中仔細回憶了一把那個高大少年的模樣,謝安開始暢想著等到將來明玉功大成的時候……又該是何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