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橋鎮在這方麵的氛圍,就非常濃鬱。
想到這裡,謝安不由感到幾分愧疚。
當初李洪明和陳雷力排眾議,把謝氏納入烏祠,還成為和陳氏李氏並列的大姓。
大家都勒緊褲腰帶捐款,自己這個謝氏獨苗……還沒捐錢呢。
要不回頭去補一點?
謝安慢慢的繞到石碑東側,頓時被上麵的刻字所震驚。
東麵向陽,代表了烏祠的希望。上麵刻的是烏祠的姓氏,以及各大姓氏的代表人物。從上往下,刻字越來越小,越上麵的姓氏越大,字體也越大。
有點類似前世的視力測試表。
謝安以為排列第一行的會是陳,李,謝。
結果——
第一行隻有一家:謝氏(謝安)
謝氏當頭,引領烏祠百家。
第二行才是李氏(李洪明),陳氏(陳雷)。
謝安的瞳孔都放大了許多,沒想到李洪明和陳雷如此有心。非但把謝氏這個外姓納入烏祠,還讓謝氏當頭,引領烏祠百家。
連傳承了兩百多年的陳氏和李氏都放在謝氏後麵。
這可是一份殊榮。
有錢都買不到。
尤其是對謝安這個老頭子來說,心頭就存了落葉歸根的想法。此舉正中下懷,謝安心頭還是感動的。
剛剛還說要捐一點錢……
看來一點不夠啊。
高低得四百九十九了?
對於謝安來說,這可是一筆不菲的銀錢。不過謝安覺得該花……大不了再賣一顆內勁丸。
等等……
雨荷貌似也姓謝?
回頭讓雨荷也來捐點錢,入烏祠得了。總好過將來老了,沒個落腳的地方。
謝安和雨荷都是流浪沒家的人,越是如此,才越發的想要個安身魂歸之處。
就在謝安愣神的時候,忽聞一個腳步聲靠近,還有個熟悉的聲音。
“嘿,這是烏祠碑,可不能損壞的。”
謝安回頭看去,隻見陳河穿著蓑衣提著馬燈走來,善意的提醒。生怕謝安破壞烏祠碑似得。
再次見到故人,謝安很高興,不過細看之下,發現陳河已經老了許多。走路都顫顫巍巍的,不免感慨良多。
謝安調整好情緒,翻身下馬,笑道:“陳河兄,是我,謝安。”
陳河舉起馬燈靠近謝安身前查看,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如此年輕的家夥是曾經那個垂垂老誒的朝奉師傅,“你,真是謝老哥?”
謝安道:“當初可是你帶我去縣城掏古玩寶貝的,還遇到了巨鯨幫的匪徒哩。”
聽聞謝安說出這段秘事,陳河總算相信了,臉上緊縮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化作一抹笑容,“真是謝老哥啊!”
他上前,和謝安來了個擁抱,隨後才道:“謝老哥咋越來越年輕了哩。若非老哥說起這段秘事,我怎麼都不敢相認的。”
謝安道:“修煉養生功小有成就,便年輕了些。”
陳河心裡嘀咕著:老夫這些年也勤勉修煉養生功,咋就沒有這般功效?
掃除心頭的疑惑,陳河欣喜道:“我前日去李府見過韓立,他說你沒死。我大哥和李老都十分興奮,想著去尋你。”
“李老身子骨可還健朗?”
陳河搖頭歎息,“先前重修祠堂的時候,李老忙上忙下,操勞過度,如今已經病倒了。郎中說怕沒兩年活頭了。”
謝安回頭看向周圍氣派的祠堂,便覺得這都是李洪明嘔心瀝血做出來的,“這烏祠碑上,為何用謝氏當頭?”
陳河道:“這是李老力排眾議的決定。不少鄉民都是有所意見的,特彆是李氏和陳氏的人,對於被謝氏壓一頭兒耿耿於懷。不過禁不住李老的權威。祠堂修建好後,周圍不太平。便安排鄉民輪流值夜,今兒正好輪到我。剛剛我去見過李老,他還念叨著謝老哥哩。”
李洪明的住處就在旁邊兩裡不到,謝安便道:“麻煩陳兄帶路,我去看看李老。”
再次見到李洪明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床榻上,兒子李瀚在旁伺候吃藥。
見到謝安,李洪明十分興奮,強行要李瀚扶他起來,衝謝安拱手,“謝老爺平安歸來,便是我烏橋鎮的大喜事兒啊。快坐。
瀚兒,去泡茶,再拿些瓜果來。”
謝安攙扶李洪明入座,還輕輕撫著他的背脊,幫他順氣,“李老無須這般客氣。在下本早就想來看望李老,奈何此前在大陰山遇見了事,被困了四年,前陣子才出來。”
咳咳咳。
李洪明一邊咳嗽一邊道:“我知道謝老爺遇了難處。此前韓立和賀春利多次來尋我求助,奈何老朽能力卑微,幫不上忙。隻能在祠堂上下點功夫。如今謝老爺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整個烏橋鎮的鄉民,無不盼望呢。大家都指望著謝老爺歸來,帶領大家辦一場祭祖呢。”
謝安被說的不太好意思了,“在下並非烏橋鎮本地人士,李老把我納入烏祠已是殊榮。帶領大家祭祖這事兒,非李老莫屬。”
李洪明搖頭,“老朽老了,沒兩年活頭了。加上巨鯨幫在附近一帶為虎作倀,欺壓百姓,民不聊生。老夫卻無能為力,隻能看著鄉民受苦。烏祠這攬子事兒,還得你和陳雷去操辦。陳雷在烏祠名望足夠,但在外頭卻比不得謝老爺你啊。還得你來當頭啊。”
聽聞這話,謝安算是明白了李老讓謝氏當頭的良苦用心。
李氏之前是大姓,之所以能挑頭,是因為李洪明品德高,活得久。大家給麵子。而李氏後繼無人,待得李洪明撒手人寰,後輩們就挑不起擔子了。
烏祠的事兒,隻能給陳雷和謝安操辦。
這老人家,為了這一方土地,也是操碎了心。
大乾的衙門不下鄉,鄉裡的秩序,人情往來,矛盾調節。全靠鄉老。鄉民們對大乾的歸屬感不高,更信任鄉老。
謝安於心不忍,便道:“李老且寬心,巨鯨幫已經被剿滅了。”
這話一出,房間裡的人都驚呆了,滿臉疑惑,顯然不太置信。
謝安便道:“就在剛剛,鎮魔司剿滅了巨鯨幫所有人。砍殺六百餘匪徒。我剛從血嶺集市過來。”
陳河問:“謝老哥如何得知?”
謝安站直身體,拂去官袍上的雨水,然後拿出令牌給李洪明看,“不敢隱瞞李老,我現在是青烏鎮魔司的五品總司。剿滅巨鯨幫的行動,就是我主導的。明天天亮,巨鯨幫被滅的消息,就會傳開。”
房間裡頓時變的鴉雀無聲。
李洪明拿過令牌來看,然後才注意到謝安身上的官袍,最後歸還令牌,作勢就要給謝安跪下,“蒼天庇佑啊,我烏橋鎮的謝老爺做了個五品大官。草民李洪明,見過謝總司。”
謝安趕忙扶起李洪明,“李老,使不得。說起來我還是個晚輩。”
李洪明老淚縱橫,握緊謝安的手,“如此一來,今年年終的祭祖,更得謝總司來領頭了。烏祠兩三百年的傳承,此方三萬鄉民。都仰仗謝總司。”
感受到李洪明的熱切,謝安便沒有拒絕,“既然李老相托,安不敢不從。”
李洪明這才鬆了口大氣,臉上罕見的露出笑容,“好,好啊。瀚兒,陳河。你們即刻奔走一趟,告知鄉民謝總司的官職,並且由謝總司主持今年的祭祖。鄉民們定然同意,這也是老朽為鄉民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謝安和李洪明繼續寒暄了幾句,並且囑咐李老多多休息,這才離去。
謝安牽著馬兒,冒雨朝著李府的方向走去。
“李老已經油儘燈枯了,能不能撐到年底的祭祖都是個問題。生老病死,命運無常……”
如果不是自己有長生命格,哪怕不卒中,隻怕也會走李老的後塵。
這越發堅定了謝安追求長生的信念。
他不想以後像李老這般。
嗯?
謝安忽然靈光一閃:之前在水燈碼頭的斷頭台殺了李梟亭,得了二百信仰氣。此番祭祖的形式和那一次很相似。會不會收獲一大波信仰氣?
上次斷頭台殺李梟亭時,圍觀者大概就幾百人。
烏祠年終祭祖,高低幾千人到場。
會不會收獲幾千縷信仰氣?
嘶!
想到這裡,謝安隻覺一陣頭皮發麻。
難道這就是信仰氣的獲取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