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麵上不顯,但心中已經風吹湖麵波瀾興,雙手緊緊捏著瓷盤,青筋爬滿手臂。
她希望這個女娃娃所言不假,若非親眼見到她跪地磕頭,這所謂的香,不用說塞進她兒的虎口之中,就連近身都不會讓她近!
虎崽的表情肉眼可見隨著寥寥白煙,逐漸柔和平靜。
它掙紮著在沈修言的懷裡更換姿勢,如同小貓一般伸懶腰,身子近乎貼在少年的胸口,口中嘬著香,整個人漸漸被放慢了動作,闔上雙目。
沈修言被白煙嗆得喉嚨癢,很想打個噴嚏,但他能感覺到虎妖銳利的眼神,隻能悶頭自己憋氣。
良久,小虎崽身上的黑毛如同野草般隨著山洞中穿過的小風搖晃,最後如風箏斷線,落滿幼嫩的皮膚。
沈修言這次終於忍不住了,“阿……秋——”他這一口氣,吹散了虎崽身上大半的毛,飛在他自己和對麵應拭雪李蘭天身上……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毛同沾,方為朋友。”沈修言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抬手掐訣,水流從指尖衝出,柔和的包住虎崽,又將幾人身上的虎毛一洗而淨。
虎妖突然站起,手中的瓷碗終於開裂,化作瓣瓣碎瓷片滾落一地。
她一步衝到少年人身前頓住,輕手接過自己的孩子。
親眼看著虎崽的虎頭逐漸恢複人形,虎須消散,露出粉嘟嘟的小臉蛋,眼睛烏黑發亮炯炯有神,獨留一對橘黑斑駁的虎耳不變。
虎妖麵容溫和,嘴角微微俏皮,眸中仿佛蓄了水汽,溫柔又潮濕。
“我的兒。”
“嗯……”小崽子掙紮著張開嘴,竟然動手主動拍掉燃燒殆儘的“香頭”,吭哧道,“燙……”
虎妖肉眼可見的露出驚喜的表情,她的兒,竟然還會說話了!可見他並非在向獸類退化,而是學會了修成人身的必要一課!
她甚至不擔心最後留下的一對獸耳,丈夫不日就要歸來,帶的靈草奇珍定然不會比西山的草木差,再不濟她的孩子維持這種模樣修煉幾十年,也會自然消失。
虎妖轉過頭看向三個少年人,毫不客氣道,“你們可以走了。”
沈修言張大嘴正吃驚虎崽的變化,聽到這句,心裡更宛若驚雷落地,他喃喃道,“李蘭天,你還真行啊?”
李蘭天無視他這副丟臉的樣子,轉身收起鐵鍋就走。
應拭雪也不耽擱,走了幾步又回來狠狠的攥住沈修言的手臂,兩人撕扯到山洞門口,徹底爆發。
應拭雪掏出長刀步步緊逼,沈修言連忙捂著後腰,最終刀拍手掌,整個人被轟在地上,塵土飛揚。
“啊啊啊應拭雪,你怎麼這麼記仇!不就是讓你多被綁了一會嗎?至於嗎,你這是要把我腰打斷!再說還有李蘭天呢,又不是我捆的你,也不是我喂你吃的布!”
他的禍水東引成功了。
應拭雪又要和李蘭天比劃比劃,眼神中狠意不見,像是被人當成狗的雪狼,刀鋒乍現。
李蘭天默默攥緊巨刃,直勾勾盯著他的動作,
隻見下一刻,玄衣少年手握長刀,刀尖鋒銳之處迅速凝霜帶雪,幽幽寒氣憑空出現,沿著擴散在他的周身。
林間鳥仍鳴,花縱嬌,唯有他一人若處雪山之巔,孤寂無言。
李蘭天頓時睜大了眼,毫不猶豫後退幾步,巨刃擋在身前。
她知道,應拭雪這是要出招了!她一直沒有見識過的……真正的雕雪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