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彆得寸進尺。我隻能說，我儘量不瞞著你。相對地，你也要保證，對我說的話要經過再三思考，不能一上來就反駁或認同。你也不想想，以前那些情況，我為何要躲著你、防著你？正是因為我覺得我當時說給你，是行不通的。你可能會做出不可控的舉動，打亂我原本的計劃。所以之後，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打算，但你不許乾涉。”
“……”
梧惠很想反駁，但她意識到，自己確實有可能做出打亂他節奏的事。
“我、我也隻能說我儘量。反正我們話都沒說死。”她有點尷尬，“那我要問了，假如我經過了再三思考，能說服你改變主意呢？”
莫惟明微微歪過頭。
“挺大膽的假設。但，你可以試試。”
話音剛落，不知從何處又傳來詭異的悶響。這動靜像窗外的風迅速翻過一疊書頁，又像是躲藏在狹小空間的昆蟲在震動軀體。
“又來了……！”梧惠激動起來，“你聽到了嗎？”
“我聽到了。”
“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能聽到！平時，大家這個時候都已經睡了。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大夥兒聊天時出現了，還很大聲。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之前在二樓稍走遠些，就聽不到聲音了，結果今天在一樓都清清楚楚。”
“可能是雨停的間隙吧。大多數時候，這動靜能被雨聲掩蓋。前提是，今天確實比較大聲，我能聽到。你昨天該不會就是為了弄清這個聲音，才會睡倒在沙發上的吧？”
“是啊！你難道不在意嗎？”
莫惟明皺起眉，點了點頭。
“確實值得在意。這聲音也太吵了。”
“之前還沒這麼大聲的，不知道今天怎麼就……”
莫惟明忽然站起身，從一個抽屜裡找到一隻手電筒。看來，他早就把書房的旮旯拐角摸了個遍。這讓沒敢亂碰晗英房間的梧惠頗有微詞。但，好像也確實沒人警告莫惟明，不許亂翻書房的東西……可能沒什麼重要之物吧。
“走。”
說罷，他站起身走向門口。梧惠看了一眼透光的窗簾，知道天已經涼了。
“你要去哪兒？”
“三樓。”莫惟明說，“聲音是從上麵傳過來的，你沒聽出來嗎？”
“現、現在聽出來了！我也想呢，如果是一樓，怎麼沒有人提。可是，三樓不是……”
不是不讓去嗎？梧惠想起羿暉安的警告，和羿昭辰的態度。但莫惟明已經走出去了，她不得不緊緊跟在後麵，隨他躡手躡腳爬上樓去。
雖然三樓空間很大，但誠如羿暉安所說，到處都擺滿了家具。家具罩著防塵布，四處都是高低不一、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灰白布景。窗外的光很難直射進來，而且家具們都靠著牆，讓人找不到燈的開關。莫惟明真是有先見之明啊。他是不是早就想……
手電能照亮的，隻有狹窄的、僅容一人通過的落腳地。梧惠緊緊跟著他，心驚膽戰。
“！”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手電筒的突然滅了，眼前忽然陷入黑暗。但也不是完全的黑暗，因為還有朦朧光，從手電筒前端溢出來。莫惟明剛倒吸一口冷氣，梧惠還不知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前麵的人突然停下，害得自己險些撞上了。
就在兩人製造出更大的動靜之前，他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彆吵。放心，是我。”
“施掌櫃……”
“您可嚇死我們了。”
施無棄將手虛握，放出更多的光來。但他隻是將手電筒向下打，讓光僅能照亮他們一小塊區域。他站在兩處罩著布的家具之間，正好在莫惟明行走的路徑側麵。
梧惠問：“您怎麼在這兒？莫非，那些奇怪的聲音……”
“嗯。我也聽到了，想著過來看看。”
“看來一樓也能聽見了。這動靜還真不小。”
“不，他們似乎都還睡著。”施無棄說，“隻是我的聽覺很靈敏，你們知道原因。”
“哦哦。”
梧惠小聲地說，連連點頭。雖然理論上，這時間和地方不會有人。但所謂做賊心虛……
“您有什麼發現？”莫惟明問他。
“暫時沒有，我也是剛上來。我發現了幾件陰陽術需要的道具，恐怕和羿家設置的、防止六道無常進犯的結界有關。但和異響無關。更多的，我還沒來得及找，但也不打算找。”
“為什麼？你人不都來了嗎？
“這裡不隻有我們。”
施無棄的一句話，嚇得兩人的心跳同時漏了一拍，連腳下那團手電的光都晃了一下。
“好像有其他能通往三樓的樓梯。我聽到了。之前還很遠，但現在……”
他不說話了。沉默間，幾人聽到了疑似人的腳步聲。
啪啦啦啦啦——
又是一陣突如其來的雜音。這次更清晰了，而且確定發生在上方——隻可能是閣樓。但三個人來不及多想，他們趁著這噪音匆忙折返，從三樓跑了下去。
也不知是在怕那怪聲，還是躲那另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