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恩的聲音回蕩在奈德的耳邊。
他周身的蒼白已經逐漸褪去，開始恢複為最初的樣子。
即使被諸位長子將其存在藏入了曆史的陰影之中，可作為神祗的奈德，顯然還是對其有著少許了解。
隻不過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為那是一個對神而言都是神話的故事而已
但既然故事才是真相，那麼也就輸的不冤了。
獨占原初之愛的尊貴者的確不是他能比的。
所以在此時此刻，他的麵貌彷佛破碎的瓷器一般布滿了裂紋。
他徹底放棄了。
裂紋內裡是沒有任何事物的空洞。
他已經獻上了一切，如今還殘留在這兒的隻是名為奈德的殘渣罷了。
不過哪怕到了如此的地步，奈德也還是對著莫恩問出了自己最後的疑問：
“儀式一旦完成，就需要立即開始晉升，不然便會失去這一次的晉升資格。你是怎麼完成了儀式的？”
序列四的儀式已經非常具備規模了。
那不是能夠被人忽略的事物。
所以他不明白莫恩是怎麼晉升的。
如果他早點注意到不同的話，或許情況就會不一樣。
他知道魔戒很可能成為對方的手牌，所以在毀不掉的情況下，他便是選擇了貼身保管，以免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出現變故。
比起未知，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強大可以防止出現意外。
可沒想到，這反而葬送了他的大好局勢。
可他還是不甘心，因為如果說魔戒是他的選擇性錯誤，那麼莫恩的晉升則是真的讓他完全看不明白。
對於這個問題，莫恩不由得看向了自己還戴著魔戒的手。
曾經這裡戴滿了戒指。現在也是，且未來似乎可能還會更多.
莫恩也記得在他拿到第一枚女神發戒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對女皇安莎說的：
“我需要離開你獨自前行，以此完成我的晉升儀式。”
那不是純粹的真話，但也絕對不是謊言。
因為莫恩序列四的儀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一場隻有自己走完全程的盛大旅途。
從最開始的序列十到如今的序列四。
莫恩遇到過很多人，也得到過很多人的幫助，但也的的確確隻有他自己走完了全程。
且莫恩也自信自己的旅途絕對稱得上盛大一詞。
就是不知道安莎如今怎麼樣了。
自己總是被各種事情推著走，以至於自己似乎忽略了很多。
片刻的沉默之後，莫恩對著整個身軀都有大半在破碎消散的奈德說道：
“因為我的旅途就是儀式，而在剛剛，我已經找到了旅行的答案。”
莫恩的視線越過戰神奈德，逐漸向上抬高最後定格在了那巨大古樹的中空樹乾之上。
奈德沒有循著莫恩的視線回頭，他隻是苦笑了一聲後，低頭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
啪嗒一聲，連臉頰都有半邊徹底損毀的奈德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
終於是徹底破碎，進而在完全落地之前消失不見。
就好似隨風而逝了一樣。
看著完全消散在自己眼前的奈德。
莫恩收回了自己剛剛還壓著他的手，進而放在自己胸前微微欠身行禮道：
“願你的旅途不會遺憾。”
末了，猶豫了一下的莫恩還是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對著眼前的虛無說道：
“或許你也會想要知道，所以我也就一並告知了。”
“這是持有回歸之理的全新途徑，而我則是該途徑的第一位半神，然後，我用來擊敗你的能力是——我可以靠著持有和接觸來自過去的遺留，從而‘昨日重現’。”
當莫恩真正跨入了高序列的行列，莫恩的能力終於不再被次數所限製。
雖然每一次使用，都會因為莫恩是回歸了過於強大的存在，而導致他能夠持續的時間不會太久。
可那也是足以改變任何一種極端局勢的能力了。
畢竟正如前麵說的那樣，莫恩的昨日都過於強大。
將這些告知給了奈德後，莫恩才是放下了自己的手轉而看向了身後的兩人。
看著攀升至那般力量都是乾脆落敗的主神，卡魯·賈德直接苦笑一聲後，徹底放棄的坐在了地上。
他太累了，特彆是心累。
所以他想要在麵臨結局之前好好歇一下。
老實說，卡魯·賈德想過自己會不會遇到這一天。
他記得以前自己每每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都會發自心底的抗拒繼續想下去，因為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像是一個醜角一般痛哭流涕的求饒。
然後既是露出了洋相，又是沒能得到饒恕的死成一個笑話。
可現在真的到了這一天的時候。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意外的平靜，除了有點心累。
是啊，他隻是一個很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天使而已，怎麼就遇到了三位一體的怪物呢？
話說，這家夥真的隻是三位一體嗎？
莫恩最後對著奈德的坦白卡魯·賈德顯然沒有聽到，但這不妨礙他懷疑莫恩是不是還藏了點什麼。
畢竟他的主神輸的太離譜了。
賜福王則是陷入了一種莫恩都不知道要怎麼形容的狀態。
不像是絕望，更不像是高興，複雜到了會讓人覺得語言能夠描述的範圍真的過於狹隘。
莫恩本想要趕緊結束一切。
但看著這樣的賜福王，他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那中空的樹乾後，選擇了暫且等候。
無論如何，他終究是在一位王的麵前親手殺了他的神祗。
他的確沒有了擊敗奈德時的力量，畢竟哪怕是半神，也不可能將那樣的姿態維持多久。
但他還有著這座迷宮的加持，他可以等一等。
在莫恩的等候中，良久過後的賜福王才是剛剛回神一般的問了一句：
“所以，他真的死了是吧？”
莫恩搖搖頭道：
“那已經不是死亡能夠形容的，奈德·約瑟爾德是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因為他獻上了自己的全部，從靈魂到身體。”
“他知道我對你而言是多麼巨大的威脅，所以，他才是拚上了一切的想要消滅我。”
“這都是為了你，魯比恩·約瑟爾德。”
莫恩永遠都不會後悔自己殺了奈德，以及討伐了鋼心教會。
但莫恩也知道奈德對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感情。
莫恩能夠體諒他，所以他想要在奈德死後，幫著彌補一下一個父親的心願。
賜福王搖搖頭道：
“為了我嗎？”
“是的，為了你。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恨你的父親選擇了你，而非是你的母親。”
本來彷佛什麼都不想要再說下去的賜福王，在聽到了這句話後，卻是突然激動了起來：
“為什麼不呢？他從沒有陪伴過我，也沒有陪伴過我的母親，是我的母親從小到大一直陪著我，養著我！”
“但是他呢？我都快要長大成人了，他終於想起來我們了，知道回來了！”
“本來到這兒都沒什麼，因為母親經常對我說，要我體諒他的難處！可是啊，他不僅回來了，他還把他的仇人們帶了回來！”
賜福王的雙眼噴著火，那是他一輩子的痛苦和絕望。
永遠都不會忘記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