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條秘道。
周玄有點懂了,他前幾天總想不通六屍和戴紳士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現在看來,戴紳士凡是做過的肮臟事情,必然有這六屍幫手。
不然怎麼會如此知根知底,連暗道機關都一清二楚。
周玄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倒不是懼怕,實在是不恥與他們為伍,能給戴紳士做幫手能是什麼好玩意?
八人進了甬道,周玄稍等了片刻才進去,沿著甬道還沒走太深呢,一股撲鼻的惡臭味、血腥味凶猛襲來,熏了他一個踉蹌。
“好踏娘的臭!”
臭也就算了,這甬道石壁上鑿出了許多孔洞,裡頭置放了香料。
香料味與臭味攪和在一起,味道更奇怪了。
“回去這衣服也不能要了,太埋汰了。”
周玄加快了步子,想讓事情速戰速決,不是心裡著急,實在是擔心再多耽擱會兒,自己被醃入味了,氣味怕是洗都洗不掉。
可越往裡頭走,他越瘮得慌,第一個拐彎處,甬道的上方,垂下一條鐵鏈,懸掛著一具穿著袈裟的女屍。
女屍暴露的皮膚上,有密密麻麻的孔洞,孔洞和針眼差不多,但細細分辨,大小不一致,每個孔都有自己的想法似的。
這種規則淩亂、長在皮膚上的密麻孔洞,看得周玄密集恐懼症都快犯了。
沿著甬道再走一段,他又遇見一個被吊起來的男屍,有了目睹女屍的心理建設,周玄這回反應小多了,而且這人死得至少還算正常,“僅僅”是被剖腹,取掉了五臟六腑而已……
周玄接著往前走,直到甬道走完,一路上,他還遇見了四具屍體,
死法也皆不一樣。
一個被火燒成炭,
一個手腳軀乾分家,被數條鐵鏈分開吊起,
還有一對老頭老太太,被碩大的鐵鉤穿過,將兩人緊緊勾連在一起。
“這戴紳士也太變態了,天天擱外麵做慈善,偷偷擱暗道裡做人體實驗是吧?”
周玄以為這些屍體與“血井人體實驗”有關,頓時又覺得腰子疼,趕緊摸摸腎,左邊右邊都在,還好還好……
甬道儘頭是一道木門。
木門推開,是一間過渡用的屋子,擺設和正常的客廳差不多,牆上掛著一幅幅的字畫,牆角放著沙發,屋的西牆上,還有一道門,通向下一個房間。
此時那道門開著,六屍又不在,顯然是到下一間屋子去了。
周玄沒有著急前往下一間屋子,而是點了根煙,他心理衝擊有點大,需要看看牆上字畫放鬆放鬆……
他吐著煙,觀摩著牆上的字畫,其中有一幅書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幅書法是一篇祭文。
對於祭文,愛好書法的周玄,較為了解,畢竟絕大部分書法愛好者臨古帖時,都繞不過那篇天下第二行書——《祭侄文稿》。
祭文書寫有它的規格,尤其是前麵數句,無非是那幾種範式。
看得多了,這幾句製式話語被周玄忽略。
他將目光直接投到祭文的正文上。
這篇祭文的內容,嚴重衝擊了他的三觀。
內容如下:「我妻香桂,你受吸血之刑,痛苦難當,我感同身受,受思明一拜。
我兒明華,你受蒼鷹啄腹之刑,我觀刑時潸然淚下,受為父一拜。
我女戴娟,你受烈火焚軀之刑,為父牢記在心。
高堂二老在上,受穿鉤合身之刑,兒子感激涕零。
逆子明寒,你數次忤逆於我,讓你受斬身之刑,是為父寬容,讓你戴罪立功!」
祭文的倒數第二行,有朱砂赤色的抬頭,寫著三個字“行刑人”,後麵有手印及鋼筆簽名。
簽名一共六個——朱田、趙東升……李水渠等等。
這六個名字,周玄不熟,但他用屁股猜都猜得出來——他們是六屍的名字!
六屍在戴紳士的指示下,將戴家人全部行刑了。
至於戴紳士對外宣傳家人被他轉移到了明江府,現在看來,隻是對外遮掩家人“蒸發”的障眼法而已。
“這是為啥啊,因為啥啊!”
以周玄的道德觀念,若不是親眼目睹,真的很難理解人竟然可以殘忍無恥到這種程度……殘害自己的家人,甚至還用一種君王封賞、高高在上的姿態,寫出一篇令人作嘔的祭文。
周玄又將目光掃到祭文的最下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