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
周玄拿出了紙筆,寫起了書梁子……
……
不知不覺,已至黃昏,周玄寫了兩集半書梁子,離他目標的四集有點距離,但已是頭昏腦漲。
得換換腦子。
天氣熱,屋裡的周玄光著膀子,他穿好上衣,醒木揣兜,折扇收進袖管裡,出了屋。
霞雲似火燒,周玄心情不錯,在場院裡隨意走著,順帶晃晃手,儼然公園練拳老大爺,鬆弛感滿滿。
“玄子。”
聽到有人叫,周玄轉頭瞧去,是餘正淵和三個戲班徒弟。
“大師兄,去哪兒啊?”
“吃飯去啊。”
“你不在食堂吃,老袁罵死你們!”周玄笑著說。
“老袁罵不了我們,兩點鐘就停水了,停到現在呢,食堂做不了飯。”
餘正淵說。
平水府自來水普及率還湊合,但水管道容易掉鏈子,最頻繁的是冬天,水管經常被凍裂,自來水公司隔三差五就家家戶戶貼“停水通知”。
周家班一百多口子人,就兩口井,遇上停水,洗衣房的大娘們就把井口占了,食堂的夥計去打桶水能被罵街。
沒辦法,這麼多人大汗淋漓的練功唱戲,換出來的臟衣都是大娘們洗,要是被耽擱兩三個小時,她們就得加班,披星戴月洗衣服,誰受得了。
周伶衣掌班後出了條例,但凡停水,就去外頭吃飯,徒弟領八毛餐費,師傅、師兄一塊六。
“大師兄,領了一塊六要吃啥去?”周玄問。
“火燒或者雜醬麵,到了地方看心情。”
餘正淵給周玄散了根煙,說:“一起吃去?”
“吃!”
周玄點了煙,跟著餘正淵、仨徒弟,出了周家班的門。
出門穿過一條小路,右拐再直走個五六百米,就是棉花街,這一帶有名的美食街,大飯莊沒有,小館子、點心零嘴攤,在街上擠得滿滿當當。
餘正淵帶著仨徒弟買了火燒吃雜醬麵了,周玄則去了冰飲攤。
天氣熱,他想喝點冰酸梅湯。
攤主拿了個洗乾淨的玻璃杯子,舀了滿滿一杯,遞給周玄:“一毛五。”
遞了毛票,周玄接過杯子,站在攤邊喝——玻璃杯是攤主的,可不能帶走。
周玄先飽飽的喝了一大口,酸甜帶點冰,順著喉嚨往下淌,渾身的疲乏都散了大半。
他歇了會,緩一緩冰勁,再開始喝第二口,才抬杯子,白噪音來了。
“沙~沙~沙”
現在周玄知道,白噪音也是自己通靈特性的一部分,隨著這兩天通靈副作用變小,白噪音也沒那麼煩人了。
“咄、咄、咄。”
白噪音刺啦一陣後,周玄聽到了腳步聲,聲音來自他身後。
他緩緩低頭,順著後方撇去,瞧見一張擺在路邊的桌子,三個男人圍著桌子吃牛肉麵。
其中有個男人,吃得最專注,左手食指大拇指捏著蒜,左右手掌肚捧著海碗,吃口蒜接著喝口湯,看上去就吃得香。
但周玄知道,“吃得香”不過是他的偽裝,這男人彆看長得慈眉善目的,但他的內心麵孔,逃不過望相。
周玄瞧見男人的相——凶神惡煞,左半邊臉上,儘是噴灑狀的血跡。
凶神惡煞,還跟蹤他,白噪音也有反應,這男人,必然是拐子裡的陰人。
“拐子的人,在盯我的梢?!”
周玄將酸梅湯一飲而儘,買了張烙餅,沒等餘正淵他們,獨自走上了回周家班的路。
他耳朵裡的“咄咄咄”的腳步聲,就沒有停過,而且距離感極強,始終保持與周玄十來米的樣子,不會近也不會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