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夢境的實體,再次出現在人鼇的眼前。
周玄心中歎氣,終究還是香火層次有差距,二炷香的他,沒能耐將四燭香的人鼇殺於夢中。
這次實體再顯現,周玄便感已經無力再戰,剛才已經透支了他最後的生命力,
“香火層次太過於懸殊,我挺過來了。”
人鼇鎖住周玄的脖子,將他提起,得意道:“鬥了這麼久,你還是逃不過一死。”
周玄無力的抬著眼皮子,他留意到了……留意到人鼇的前臂,有極重的傷口。
傷口上,有黏稠的血液,即有自己的血液,也有異鬼的血液。
血,讓周玄有了新的希望與布局。
他集中精力,於腦中再次生出一個念頭——異鬼,來,用你的血汙染我!
周玄沒有死,夢境便沒完全散,人鼇手臂上的血,極聽話,以手臂為橋,朝著周玄脖子爬去。
“嗬,”人鼇冷笑著:“變糊塗了?不用你的夢境汙染我,反而用我的血去汙染你?嗬嗬嗬……”
一陣陣更加奇怪的喃喃私語聲,鑽進了人鼇的腦子裡,使得他得意的笑聲,戛然而止!
那些被周玄操控去汙染他的血,成了人鼇與周玄的意識之橋。
汙染也是相互的,就看誰的精神更癲狂,更病態了!
比精神癲狂、精神病態,出生才八年的異鬼人鼇,怎麼比得過血井通靈人?!
何況周玄還比一般的血井通靈人更加強大,更加瘋癲!
數以萬計的癲狂念頭,順著血橋,山洪般灌進了人鼇的精神意識裡。
人鼇想擦去血跡,斬斷血橋,可為時已晚,他將周玄扔在地上,自己則捂著頭,在地上痛苦嚎叫,
“來了,都來了,你們都來了,老田,老馬,雞娃,彆吃……都哭……有魂!有魂!”
“遊神司,遊神彆過來,彆過來。”
夢境之主的手段沒有讓人鼇自儘,但周玄的血和精神汙染,卻真的讓他發狂了。
人鼇滿地打滾,爬到了竹林裡,爬到了雞娃的旁邊——在周玄與人鼇大戰的時候,作為普通人的雞娃早就嚇得瑟瑟發抖,躲在竹子邊不敢出來。
這會兒,精神錯亂的人鼇將雞娃看成了周玄,一把將其抓住:“周玄,是你給遊神司報的信,我知道,我全知道!老子讓你報信!讓你當小人!”
他一口一口的撕咬著雞娃的身體,就像雞娃撕咬地上那些“食物”一般。
周玄胸口有兩個碗口大的孔洞,身上滿是血跡,活是活不成了。
現在,人鼇已瘋癲,籠罩在竹林上方迷蹤陣圖也消失了。
阻隔周玄感知力與外界連接的屏障消失了。
他笑了笑,將自己最後的一絲生命力,全轉換成了驚人的感知力,然後高聲喊道:“姐姐,師父,後山,異鬼!”
八個字,以強大的的感知力為媒介,傳到了周家班袁不語和周伶衣的耳朵裡。
耗儘了最後的生命力,周玄身子一歪,躺倒在地上,再無活人氣息。
他死去的地方是竹林,周圍是慘白骸骨,與血井中瞧見的命定之死的畫麵,一模一樣!
……
“姐姐、師父,後山,異鬼!”
八個字在周伶衣的耳邊炸開。
她猛的起身,穿好了衣服,提著牛鈴與風燈,就往後山跑。
出門時,還撞見了袁不語。
兩人連招呼都沒打,都隻關心周玄——那八個字,和救命信差不多,晚個一時半刻,怕要出大事。
進後山巷,翻山,進荒地,進竹林,
牛鈴能定位到周玄發聲的精確位置,有它指路,周伶衣與袁不語沒費太多工夫,便已經找到了周玄。
“玄小子?!”
袁不語撲到了周玄的身前,將周玄扶起,隻看了一個照麵,他的眼睛便紅了。
周玄的身體已經涼下來了,胸口血洞的血跡,都開始乾涸了。
弟弟死了!?
周伶衣久久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麵,昨天她才給周玄穿的評書大褂,前天她才與周玄在祖樹下閒談往事,今天就……
“哈哈,遊神司,佛爺我道法成了!不怕你們了!”
“殺,殺,全殺了!”
“我躲躲藏藏那麼多年做什麼?我原來就是天下無敵!”
人鼇癲狂的聲音從竹林中傳出。
周伶衣朝著她一步一步重重走了過去,手中紅線已出。
“是你殺了我弟弟!”
彼岸咒,
周伶衣引出萬千紅線,每一根紅線都透到了人鼇的身體裡,然後旋緊。
紅線數量極多,如一根橫著的、極粗的柱子,通過旋動時產生的擠榨之力,要將人鼇的每一寸血肉碾碎!
呼!
一盞紅燈籠,飄到了竹林上方。
這盞燈籠上,並沒有畫眼睛,遊神司裡,遊神職位不同,燈籠上的圖案便不同。
竹林上的這盞燈籠,圖案是一塊頭骨,代表著斬魈遊神。
“周伶衣,發泄發泄就好了,異鬼要活著帶回遊神司,這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