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用了。”周玄按照兩個月的時間支的錢。
他在周家班月錢一個月三千,他便支了六千。
“唉,你們怎麼不喝酒啊,悄眯眯的講些啥呢?”
周玄和師父姐姐聊得熱鬨,卻發現其餘五個師兄,偶爾才抬一下杯子,其餘時間,都在小聲議論,也不曉得在議論些什麼。
“沒……沒什麼。”餘正淵端了一杯酒,說道:“玄子,明天你就去明江府了,大師兄為表送彆之意,也感謝你讓周家班生意蒸蒸日上,為你賦詩一首,以表謝意。”
“……”周玄。
……
酒喝到七點鐘,周玄先行下桌,他的“賣水人”文章已經登報,報上有他給井燈布下的鏈接暗語。
鏈接時間是晚上7點10分,鏈接密語是“於雪原府完稿”。
他坐在床頭,木扇互擊,生出了夢境。
夢境中,周玄給自己刻畫成個“穿著西服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文人形象”,環境則是一座古舊的小木屋。
同時為了掩飾聲音,周玄拿了折扇,用改聲之法,為自己改了個較為中性的聲音。
搞定了準備工作,周玄稍作休息,等指針指向了約定時間,他默默念叨著鏈接密語:“於雪原府完稿,於雪原府完稿……”
先每十五秒念一遍,念了兩分鐘,沒有反應。
然後他以每半分鐘念一遍的頻率,又念了十分鐘,還是沒有反應。
“井燈是沒有看到我的新聞,還是她看到了但選擇先不聯係我?”
周玄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釣魚嘛,要有耐心。
“去了明江府,等安頓好後接著發稿,遲早給她聯係上。”
……
周玄來了井國之後,從來沒穿得這麼正式過,白西服、白褲子,白禮帽,腳邊放著個藤條行李箱。
“姐姐,我去火車站了。”周玄坐在祖樹旁的竹椅上,和周伶衣短暫告彆。
袁不語也在一旁,他強撐著精神,沒有打瞌睡。
“路上注意安全。”周伶衣起身,將周玄的衣領整理後,說道:“去吧,師兄們等著你呢。”
“他們不是出工去了嗎?”
“他們約好了送你去火車……”
周伶衣的話還沒講完,便聽見餘正淵隔著老遠喊:“玄子,上車啦。”
周玄循聲望去,瞧見餘正淵正拉著一台黃包車,停在周家班門口,等著他在。
“那我先走了。
師父,我先走了。”
周玄提上了藤條箱,將禮帽提了提,跟周伶衣、袁不語打了聲招呼後,朝著餘正淵走去。
望著周玄離去的背影,周伶衣笑著喝了口茶。
袁不語說:“徒弟這次去明江府,怕是如入虎穴!”
“放心吧,袁老,我安排好了。”
周伶衣其實並不太放心周玄,隻是將擔憂藏在心裡,埋在每一手布局中。
“明江府遊神司的夏金,我已經打好了招呼。”
夏金如今是明江府的斬魈遊神,有他暗中護著周玄,周伶衣能放一半的心。
“夏金靠得住嗎?”
“和我有過命的交情,靠得住,但隻靠夏金,怕也不成,他公務原本繁忙,想護著弟弟周全,主要還得靠咱家人。”周伶衣說。
“誰?”袁不語問。
“祖樹。”
周伶衣望著鬱鬱蔥蔥的祖樹,說:“弟弟現在不一般了,有儺神之手,祖樹和他的連接極為牢固,他出了事,祖樹會動用他的力量的。”
“祖樹比我瞌睡還多呢,能指望得上嗎?”
“提燈新娘進來的時候,祖樹不就有蘇醒的跡象嗎?”
周伶衣說。
袁不語心裡一琢磨,頓時也鬆了一口氣,心情放鬆了許多,跟周伶衣聊著閒篇,說:“徒弟身上有兩個秘境,一個是神啟,一個是血井,現在兩個秘境已經有融合之相了,
對了,你說其餘的血井通靈人,都能將神啟和血井融合嗎?”
“我個人覺得,不能!弟弟的神啟和血井之所以能融合,因為他修的是儺,儺神是唯一沒有真正死去的天神,隻有真正天神的秘境,才能壓製血井。
我想,血井通靈人之中,隻有弟弟是唯一一個雙秘境融合的人。”
袁不語也覺得周伶衣說得有道理,又問道:“最早的年頭,管神人叫日遊神,管陰人叫夜遊神,徒弟修的是儺,血井又是異鬼!血井和儺又慢慢融合在一起,他得怎麼算?”
“弟弟便是日夜遊神!”
周伶衣想想,又搖著頭說:“隻是現在弟弟香火還不成氣候,若是他香火層次修得高了,那才是真正的日夜遊神!”
兩人相視一笑,沒再聊下去。
袁不語又困了,往躺椅上一躺,毯子一蓋,呼呼大睡。
周伶衣則閉目養神。
祖樹有一根枝條瘋長,像一條綠色的藤蔓,向周伶衣的右手遊了過去,纏住了她的手腕。
與此同時,
祖樹的樹身上,那數千隻用牛血、狗血、蛇血、狐血畫的眼睛,輕輕的眨動了一下。
周伶衣的腦海裡,便浮現出了一台黃包車畫麵,周玄在車裡坐著,餘正淵拉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