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籙前幾頁,一個字都沒有,但是翻到了最後一頁,卻有朱砂寫就的四個字——無眼,洗冤!
“無眼”與“洗冤”中間,也有極長的留白。
“無眼是洗冤籙給執念取的名字,洗冤是我正在做的事情,那中間的留白,會寫什麼呢?”
周玄望著洗冤籙,忽然覺得這本洗冤籙,有點像某種神秘組織辦事時候的冊子,日常做了什麼事情,便記錄在冊……
“不太像遊神司的東西。”
“小師弟,你怎麼一直在發呆?”呂明坤又問周玄。
在呂明坤的眼裡,周玄剛才在廊道裡望著地板,現在又盯著自己的手掌發呆。
他很擔心周玄的精神狀態。
“五師兄,我血井通靈的病犯了,我找個地方歇歇,你千萬彆跟過來,血井的瘋症,你知道的……”
周玄將自己與執念間的交流、查看洗冤籙,都賴到了“血井瘋病”上。
呂明坤擔憂的神色更重了。
……
周伶衣喃喃道:“原來祖樹今天和弟弟鏈接偶爾中斷,是因為弟弟的血井瘋病。”
“不用擔心,我這徒弟,吉人自有天相,學會刺青吧,學了,對血井的瘋症,有很大的好處。”
袁不語說道。
曾經周玄在一炷香時,便找周伶衣和袁不語打聽過刺青,並不是為了刺青的機緣,
而是他在血井會裡,聽會員講過,刺青對於壓製血井的瘋症有很大的幫助,這個結論還得到了井燈的肯定。
……
雲羅山脈,祭祀場,
銅錢祭司拄著拐杖,望著人皮廟上的“周玄麵孔”,說道,
“血井的瘋症,很好,很好,我們需要一個發瘋的儺神,越發瘋,越容易打開玉門。
彭龍那個蠢貨,我已經提醒過他,儺神是血井通靈人,監查他的時候,一定不能將所有的心神灌入靈蛇之中,
他的感知力,超乎尋常的強大。”
……
“無眼”走得很快,但是走得卻不遠,隻走過了兩條廊道,便在一間問診室前停住了。
問診室上,掛了個牌子——心靈谘詢室。
這家谘詢室所在的位置,算是一樓裡最偏的角落,門口彆說等候的病人了,連過路的都沒有。
周玄握住了谘詢室的門把手,扭了兩下,鎖住了,打不開。
他瞅了瞅周圍,沒什麼人,打算踹門,暴力開鎖,無眼則走進了屋內,從門上伸出了一隻左手,手掌朝周玄勾動。
周玄見狀,便走了過去,握住了無眼的手,然後他頓時感受到一股力量將他拉進了屋內。
堅實的谘詢室門,像一層霧,被周玄輕飄飄的穿過。
室內的陳設很簡單,一張窄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靠角落的地方,有個半舊不新的保險櫃。
無眼朝地上指了指,似乎在像周玄示意,這裡便是他“冤情”發生的地點。
洗冤和複仇的區彆在於,複仇隻需要提供名單,但洗冤,總要瞧瞧發生了什麼冤情。
要查看冤情,便要回到案發當日,但具體是哪一日呢?
周玄不知道,得申冤人自己來寫。
他想到此處,將洗冤籙掏出來,平放在桌子上,同時也將鋼筆旋開,放在一旁,作了個“請”的姿勢。
無眼先是搖著手,再指了指周玄後,右手作執筆狀。
“讓我執筆?”
周玄將筆抓在手裡,然後,無眼的右手才抓住了筆的上半截,一股細微的力道,控製著筆,在洗冤籙上書寫著——
——明東善德醫院,心靈谘詢室,8月15日。
“四天前發生的冤事?這應該是執念中某一個人發生冤事的時間。”周玄心想。
執念是一群人的念頭組成的,“無眼”這群人有三十多個,每個人的案發時間不一樣,無眼選了一個離今天最近的案發日期。
洗冤籙的日期定下,周玄所在的谘詢室也回溯到8月15日。
無眼並不在這時的谘詢室內。
“時空的縫隙,隻有我一個人能進,執念都進不來。”
周玄開始打量室內的情況。
室內空無一人,但有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穿白大褂的女醫生,和一個穿著旗袍、燙著大波浪的時髦女人進了屋。
女醫生模樣姣好,五官精致,比起她五官更抓人的是她的眼睛,有濃鬱的媚惑感覺。
旗袍女人的眉眼生得比女醫生出眾太多,但若是將媚惑氣質算上,她的魅力反而有所不如。
“杜醫生,我最近總是聞到些奇奇怪怪的氣味,你說的心靈治療,真的有用嗎?”
“當然管用。”杜醫生安慰道,
“韓小姐,在藥局裡我便和你講過了,這種心靈治療,是從西洋學過來的,你的毛病,並不在身體上,而是心靈與精神上出了些差錯,
這種差錯,往往和你過去遭遇到的某種精神、心靈上的創傷有關係。
心病需用心藥醫。
而我會為你安排一場睡眠,一場很奇特的睡眠,進入你的心靈和精神,尋找到你受到創傷的原因,
然後我們對症下藥,效果自然會出色很多。”
杜醫生講完後,讓穿旗袍的韓小姐躺在了床上。
“放輕鬆,將眼睛睜開一點點,不要閉眼睛……對,保持住……”
杜醫生拿著手電筒,對著韓小姐的眼睛照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