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咱們忘記做了。”呂明坤提醒著周玄。
“啥事啊。”周玄問。
“杜凱麗的屍體,咱們沒處理。”呂明坤將竹葉刀滑到手上,說:“現在忤作堂口的弟子,在給拐子做事。”
“你是怕忤作聽屍語,從杜凱麗那具白骨上,了解到咱們的身份?”
“是啊。”
呂明坤越想越驚,要喊司機停車,去善德醫院搞定這點蛛絲馬跡。
“慌什麼?”周玄跟呂明坤分析道:“你說的這事我早想過了,但是不用怕,杜麗凱的死隻有我出了手,而我現在這個模樣,你覺得他們能找到嗎?”
周玄是化過妝的,現在就是個老頭樣子,忤作就算瞧見他了,憑這副樣子,去哪兒找真正的周玄?
“但他可以根據你的手段去找。”
“讓他找吧。”周玄像是瞧好戲般的笑道:“我殺杜凱麗,用的是說書人第八炷香的手段——以夢入夢,忤作就算瞧出了這手段,他得去找八炷香的說書人報複,關我周玄什麼事?”
呂明坤一聽,頓時也浮現了“瞧好戲”般的笑容:“聽你這麼一說,我反而期待忤作聽屍語,瞧見杜凱麗被殺情景之後的戲碼了。”
……
電車在東市街的街頭停穩,對麵是個足球場,一幫半大孩子在踢球,木華也站在旁邊看。
“木華也愛看球?”
呂明坤眼睛尖,瞧見了木華。
“人家隻是不愛說話,腦神經可能有點問題,但也想著追求快樂的嘛。”
“你有沒有發現,木華穿著和你一模一樣的長衫?”
呂明坤又提醒。
周玄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長衫色號,再看了看木華,彆說,兩人長相本就難分你我,衣服再一撞色,簡直一模一樣。
“這也能撞衫,我回了家得換一件。”周玄是想跟木華區分開,免得東市街的人誤會,又發生指桑找槐的事。
周玄又看了幾眼木華後,便不再留意,和呂明坤一起去了老畫齋。
老畫齋的門開著,店裡的景象,和周玄於血井、原店主李靈章記憶中瞧見的一模一樣。
隻是,門口坐了個中年道士,穿著青色道袍,正捧著一本《洞靈真經》,看得津津有味。
“這中年道士是誰啊?”周玄心裡犯著嘀咕,走到了道士跟前,問:“你是老板?”
中年道士登時嚇了一跳,然後收起書,站起身,笑笑:“貧道是這家店的老板,客人,想買點什麼?”
“以前老板不是你啊?”
“哦,他有事出門了,把店盤給我了,我們倆是親戚。”
道士笑眯眯的去店裡給周玄、呂明坤泡了杯茶。
周玄接過茶,沒喝,放在桌上,呂明坤也沒喝。
出門在外,不喝陌生人的東西,是暗門的警覺,周玄不喝,是因為他覺得這道士謊話連篇。
李靈章不是有事,是被春夢害死了,等於橫死,一個遭遇橫死的人,怎麼可能提前把店給盤出去?
另外,周玄仔細看過李靈章的記憶,哪有中年道士這樣的親戚?
這道士有問題,強占了李靈章的店?
但他是不是強占了人家店鋪,周玄並沒有那麼關心,而是自顧自的在老畫齋裡翻著各種書籍字畫。
既然血井提示刺青機緣在這家店裡,而李靈章又沒有關於刺青的記憶。
周玄便想,會不會是店裡的哪本舊書,記載了刺青攢香火的方式。
李靈章收舊書,基本不會翻閱舊書裡寫了什麼……舊書都是按斤進的貨,所以什麼雜七雜八的書都有,他也沒看書的愛好,很多書收過來什麼樣,賣出去的時候還是什麼樣。
周玄開始認真坐著,翻舊書。
期間,中年道士簡直閒不住嘴,一會兒拿對核桃問周玄要不要,一會兒又拿了幾枚老銅錢,問周玄瞧不瞧得上,
老畫齋經營舊書的同時,也賣點小件古玩文玩,物件不保真,可能真的是大開門的老物件,也可能是上周的……
“客人,你瞧這核桃,傳好幾百年了,看這包漿,看這色澤度,盤走十多個老頭兒了。”
“瞅見這把壺沒?真家夥,以前宮裡流出來的,也就是看你麵善,讓給你了,你開個價?”
“彆光看那些書啊,你看這本字帖,你愛練字嗎?這帖是真跡,大書法家席叢,就是按這個帖練的,那練得是筆走龍蛇,鐵劃銀鉤!”
周玄聽得頭痛,他一瞬間感覺自己旁邊站了好幾十個人,不停的叨叨叨!
“奶奶的。”
周玄隻想認真看書,找刺青機緣。
他實在忍不了,抓過一對核桃,問中年道士:“核桃多少錢?”
“不跟你多要,八萬!”
“我喊你開價,沒喊你來許願……八塊!”
“額……行!”
竟然還猶豫?
周玄將核桃收進口袋,戳著中年道士的鼻尖說:“有言在先啊,核桃我買了,算照顧你生意了,現在我就想安靜看看書,待會你彆說話,我也不說話,誰先開口誰他娘的是烏龜王八蛋!”
他掏了八塊,塞進了道士口袋裡,接著翻書。
一下子,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周玄終於再聽不見“叨逼叨”的推銷聲,翻書的效率都高了不少。
中年道士似乎特彆想講話,哪怕有了約定,也三番五次想找周玄開口聊幾句。
每每要開口,周玄都嘎啦噶啦轉核桃,提示道士彆忘記了約定。
中年道士最後實在憋不住了,端了杯茶水,坐馬路牙上,和一個麵前擺著籮筐賣水果的大媽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