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間段,刺青古族還沒有開始釘死大儺,古族的大計劃還沒有開始。”
周玄想到此處,便不再多言,跟著彭升朝彭家鎮裡走去。
路上,周玄順帶問彭升關於“樹族刺青”的知識。
八炷香的刺青師,可不是說遇上就能遇上的。
堂口高人的指點機會,非常難得。
“彭兄,我第二個堂口,修的是樹族刺青,如今也學了許多刺青圖,但絕大多數的刺青圖,都是替他人做嫁衣,於我自己沒有用途。”
這是周玄修行“刺青堂口”的疑問,而且隨著修行的進度加快,疑問越來越顯著。
以周玄目前的眼光來看,刺古族的刺青,和他的刺青完全不是一個品類。
有點類似「尋龍」分成感應和點穴,骨老會分成痛苦和祈願。
最有力的證據,便是彭龍、彭虎的刺青圖案,血樹並未教過他。
血樹已經教了周玄六炷香的刺青圖,還沒有出現過彭龍彭虎的刺青,
要麼彭龍彭虎的道行已經超過六炷香,他們的刺青圖靠後,以周玄目前的修行進度,暫時沒有學到,要麼如今古族刺青和樹族刺青,已經成了兩脈支流,兩種刺青圖,已大相徑庭。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傳~~
彭龍彭虎一定沒有六炷香,不然早就被明江府的法器感知到了。
所以,隻有一個可能性,古族刺青和樹族刺青已經形成了堂口的兩條分支。
雖說是兩條分支,但周玄卻覺得古族刺青實在是過於強勢。
那些古族人,在自己身上做了刺青後,就像在身體裡養了一尊惡鬼,這尊惡鬼能幫著他們殺人,威力極大,破壞力很強。
但樹族的刺青,都是幫彆人,比如“拈花指”刺青,幫司玉兒鎮壓血井瘋症,再比如“殄君、祝由”刺青,幫古玲續上了香火……
幫彆人那叫一個霸道,周玄也靠著這種手段,賺了不少錢財、人情。
可刺青幫不了自己,確實讓周玄有些費解——刺青名聲響,總不能是一路上幫人幫出來的。
“當然不是。”彭升說道:“你有沒有學過「殄君」的白虎頭刺青?”
“學過。”
“那你看好。”
彭升朝著前方一指,袖子裡的骨針飛出,如鐵樹銀鉤一般,在空中連續點畫後,竟然懸空形成了一幅白虎頭刺青。
“瞧見沒,這副刺青,無需刺於人皮上,可以單獨存在。”
彭升朝著白虎頭刺青的方向喊去:“開啟冥界之門。”
刺青中的白虎頭,發出一陣陣低吼,富含威懾的聲壓下,前方忽然就現了一道若有若無的黑氣,形成了一條黑色巨門。
門中,不斷走出遊魂,路過周玄身邊時,他身旁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瞧清楚沒,樹族的刺青,若是悟得精純了,能使出神明能力來。”
彭升說道。
白虎頭是「殄君」的圖騰,殄君能夠打開冥界與人間之門。
周玄瞧得瞠目結舌,想不到樹族的刺青,竟然厲害成這個樣子。
“刺青之圖,借神明之力,這話一點都不假。”彭升補充道:“樹族以二十四尊神明圖為堂口手段,堂口弟子每日做刺青攢香火,便是在感悟,感悟神明氣息如何形成,
時間一久,火候便到,骨牙便能在空中凝結神明刺青,使出神明手段來。”
周玄聽得神往,他聽五師兄講過,所有以具為兵的堂口,手段都差不多,現在看,刺青的骨針,還真不是那麼簡單。
“你現在感悟不深,刺青隻能為他人做嫁衣,往後感悟深、香火高、骨牙與你心意相通了,那時候你才懂何為二十四尊神明圖。”
彭升的點撥,讓周玄茅塞頓開。
此時兩人,也已經到了彭家鎮。
鎮子很大,鎮中心有一棵奇大奇粗的桃樹,鎮街邊四處都是石屋,街上人多,臉上滿是和氣,他們路過彭升身邊時,便彎腰鞠躬,同時用極古怪的目光,打量周玄。
目光古怪歸古怪,卻沒什麼攻擊性。
“彭家鎮的人,都是我的族人,鎮子裡幾乎不會有外人進來,他們見你麵生,便會覺得奇怪。”
彭升將周玄帶進一間寬敞石屋中,一位穿著羅裙的姑娘,正在給院中的白蠶喂食桑葉。
“哥,回來了?他是?”
“他是周兄弟,與我們刺青堂口很有緣分,如今天色已晚,鎮外有大凶之鬼,我怕他應付不來,便邀請來家中住上一晚。”
彭升又給周玄介紹:“這是我妹妹,是我們樹族挑選的桃花女。”
怕周玄不理解“桃花女”,彭升解釋道:“桃花女,便是嫁給天神的女子,我們刺青樹族的祖樹就是桃樹。”
他說的桃樹,便是圖騰殿中的血樹。
周玄聽彭升講到此處,便十足的好奇,問:“彭兄,除了周家的儺神,難道還有彆的天神沒有隕落?”
“我們樹族這一支的天神,已經隕落了,我們這一次,就是利用天神祭祀,融合天穹之上的三尊神明,來製造出天神。”
人造天神?
周玄托著腮幫子,琢磨著——難道這就是刺青古族橫跨三百年的大計劃?
“天神祭祀明天下午開始,周兄弟願意留下來觀禮嗎?”
“我一個外人,不好吧?”
周玄假裝猶豫,其實巴不得留下來觀禮,這場天神祭祀,很可能就是刺青大計劃的開始。
“你目前也算半個樹族刺青弟子,不算外人。”
周玄兩炷香,一炷香是說書人,一炷香是刺青,說半個刺青弟子,很合理。
“那我就觀禮。”
周玄剛剛同意,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腰間傳來一陣緊繃感,
緊接著,一股強有力的拖拽,將周玄拉起,周圍的一切,重新變回了黏稠的鮮紅血液。
他的身體在迅速上升,等白骨和尚將周玄重新拉出了血井後,周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瞧見自己的身體上,出現了大量的紫斑——隻有死人才會出現的屍斑。
而井邊的懷表,指針剛好指向了“一”。
“我身上竟然凝聚了這麼多的死氣。”
周玄盯著身上的紫斑,過了好幾分鐘,紫斑才退去了一點點。
“符經說單次下血井,最多隻能停留三尺香的時間,現在看,如果待得太久,隻怕身體的死氣會攢滿,到時候我是個活人還是死人,就很難講了。”
周玄望著大片大片還沒有消退的紫色屍斑,不敢再冒險下血井。
“等紫色屍斑完全散了再下。”
周玄彎腰將“高僧望月”的刺青撿起,重新收好,才離開了圖騰殿。
……
結束了這趟圖騰殿之旅,周玄去了全天開業的水房,打了兩暖壺開水,回家用涼水,將開水兌得溫和,洗了個澡。
完事後,周玄換上睡衣,躺在床上,回想著彭文那驚世駭俗的話——刺青樹族要製造一個天神。
“那夥人瞧上去不瘋啊。”
周玄一邊感歎,一邊把玩著骨牙,同時腦海裡回憶彭升出手的氣場。
想著想著,周玄的思路偏移了,他朝著彭升的妹妹想去。
那位桃花女,他有種熟悉感,仿佛在哪裡見過。
那身材,那身高,那氣質,
“提燈新娘。”
周玄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對,就是秘境中的提燈新娘,我知道她婚禮後要嫁的丈夫是誰了。”
桃花女要在天神祭祀上嫁給天神。
那提燈鬼娘的丈夫,必然就是天神嘍?
“她是桃花女,在三百年後,進入我的秘境,成了我刺青堂口香火的機緣,
我現在又回到了三百年前,去到了她的家中,甚至還會親眼目睹她去嫁給天神,
似乎暗合著某種宿命?”
周玄陷入沉思……
……
深夜,九慧南路的一棟彆墅內,
室內,林霞和馮希貴相擁而睡,忽然,臥室角落的電話鈴聲響了。
天氣有點涼,林霞還不情願的下了床,接起了電話。
“霞,快逃。”
話筒裡傳來奮力的吼叫,是林霞大哥的聲音。
“大哥!”
“逃。”
一聲用儘全身力氣的嘶吼,一陣灑血的聲音之後,話筒裡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她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將電話掛掉了,然後迅速將電話打給了接線員。
“幫我接東市街……”
“小姐,東市街的哪家店鋪或者民宅,小姐,小姐。”接線員溫和有禮的詢問,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林霞的電話線,被一張旋轉擲來的骨牌,切成了兩段。
骨牌力道不減,釘在了電話櫃上。
“骨老會。”
骨牌是骨老會的身份憑證,林霞眼前的這張骨牌,畫著一個陶醉看書、全身潰爛的男人。
圖案代表著“痛苦大學者”。
骨牌已到,骨老必然就在不遠處。
林霞小心翼翼的盯著門口,準確的說,她盯著門把手在,
但她萬萬沒想到,她身後的牆壁裡,忽然鑽進來一個老人。
老人胸口的“神行甲馬”,閃著金色光澤。
神行甲馬是城隍堂口裡,比較常見的法器。
老人便是靠著甲馬穿牆,無聲無息的貼到了林霞的身後,並且掐住了她的脖子。
林霞臉上的五根獠牙鑽出皮膚,其中一根已經噴吐而出,獠牙拐著彎去釘身後的人。
痛苦大學者左手中指勾動,那獠牙便乖乖停住。
“你乾什麼?”馮希貴聽到不對勁,從睡夢中醒過來,朝著痛苦學者撲去。
痛苦學者左手一指,獠牙改變了方向,釘在了馮希貴的眉心上。
噗嗵!
馮希貴仰躺在地上,眼睛一動不動。
林霞見老公被自己獠牙釘死,很是難過,但咽喉被製住,她發不出哭聲,隻能將眼淚淌成了河。
“獠鬼堂口太小了,和你們動手,有失我的身份。”
痛苦大學者的左手,握住了林霞鑽破臉皮的獠牙,一寸寸的將它拔出來,疼得林霞的身體直哆嗦。
“嘖嘖,多好的牙啊,對不住啊,林小姐,我乾兒子馬上要七炷香了,他的靈骨靈血不能斷……”
p:兄弟們,麼麼,今天還是一個大章,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