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儘管如此,周玄還是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
“霞姐?!”
他很不願意相信前方女人就是林霞,但眼睛卻無法欺騙他。
“咚,咚,咚。”
等候多時的劉青光,輕敲著周玄的車窗。
周玄愣是沒有聽見敲窗聲,目光呆滯的望著林霞。
“怎麼會?她昨天還好端端的。”
昨天林霞才和周玄約定好,獠鬼堂口受周玄的調控,周玄教獠鬼養牙之法,短短一天時間,竟然陰陽兩隔?
“小師弟……”呂明坤瞧周玄不對勁,輕拍著他的肩膀。
“五師兄,你和劉青光找個咖啡館坐坐,我想一個人辦點事。”
周玄隻想一個人在車上冷靜一會兒。
呂明坤點點頭,下了車,搭著劉青光的肩膀,朝著街邊的咖啡館走去。
周玄低著頭,雙手揉著臉,歎著長氣。
“命數無常,真的很無常。”
洗冤籙在顫動,便說明林霞有大冤在身。
按照周玄以往的經驗,能溝通洗冤籙申冤的執念,生前死狀極慘。
也等於說,周玄在洗冤時,會重新經曆一遍林霞的死亡過程。
親眼瞧見熟人由生到死,這份情感上的煎熬,過於沉重。
周玄在揉臉的過程中,做著心理建設,終於,在他感覺差不多的時候,將頭抬起,隻瞧見林霞的嘴唇翕動,瞧嘴形,她在說:“恩公,申冤。”
“洗冤。”
周玄咬緊了牙,心念一動,洗冤籙上便多了四個字——拔骨、洗冤。
“霞姐的執念名號為拔骨……”周玄見了這個名號,便已經猜到了她的死因。
林霞感受到周玄要幫忙洗冤了,便朝著一號公館走了過去。
周玄下了車,跟著林霞到了公館門口。
林霞穿過了大門,進了屋,周玄則伸手去扭門把手,扭不開,門鎖住了。
根據以往的經驗,周玄完全可以等林霞從門板上“伸”出一隻手來,他隻要與林霞的手一握,便能被“牽”進屋裡。
但此時周玄的心情糟糕透頂,沒閒心去等,照著門鎖哐當兩腳。
門被踹開,兩三個路人瞧見了,像瞧“強盜”似的瞧周玄。
“看什麼看,走自己的路。”周玄凶狠的瞪了路人一眼後,進了屋內,用力把門摔上,隔絕掉一切喧囂。
他走進了屋中,見林霞站在電話櫃前,話筒與機座連接的線已被切斷。
不用問,這裡便是林霞死亡的地點。
周玄掏出了洗冤籙,展開後,旋開了鋼筆,他與林霞一起抓住了筆,在籙本上寫下了——明江府一號公館,9月7日。
一陣白光閃過,周玄進入了時空縫隙,目睹了林霞被痛苦大學者拔掉獠牙,再扯斷喉管的畫麵。
痛苦學者講的每一句話也都清晰落到了他耳裡。
“殺霞姐的人也是個骨老,骨老還拿女兒刺激霞姐,你還真是個畜生。”
周玄望著切斷電話線的骨牌,認出了凶手是一個骨老。
但這個骨老到底是誰,他就不知道了。
周玄並不認識痛苦大學者。
他隻在骨老集會上見過痛苦學者一次,就那次對方還戴著神職麵具。
“骨老,你活不過今天。”
周玄一拳砸破了時空縫隙,回到了現實中。
林霞的執念,像其他執念一樣,朝著周玄跪拜,然後她身體裡走出了十五個人。
這些人裡,周玄認出了馮希貴、獠鬼堂主……
“獠鬼被那個骨老殺光了。”
周玄心裡憋了一肚子火。
“這個骨老不是普通骨老,他殺了這麼多獠鬼,就是瞧中了獠鬼的牙,要拿去給他乾兒子衝擊七炷香,
有個七炷香乾兒子的骨老,是誰呢?”
周玄決定先搞清楚骨老的身份,他盤坐於地,進入秘境緋月之中,
“老李,我要降臨。”
“大祭司,我已經準備妥當,可以降臨。”
一陣光芒過後,周玄進入了李乘風的軀殼內。
“老李,骨牌圖案是一個渾身潰爛的讀書人,這塊骨牌,是誰的?”
“痛苦大學者。”
“痛苦學者有沒有一個乾兒子?”
“乾兒子沒聽說過,但聽說他和城隍的觀主走得很近。”
“觀主現在在哪裡?痛苦學者現在又在哪兒?”
“觀主在城隍總堂,痛苦學者白天一般在家裡。”
“他家在哪?”周玄問。
“十九鋪的學者莊園。”李乘風說。
周玄腦裡快速過了一遍,說道:“老李,你能調得動城隍的青風嗎?”
“以前不可以,現在可以。”李乘風現在是天神學者,在骨老會的威勢和權力都上調了不少。
“你派青風、值夜人,盯住觀主,搞定了你再去學者莊園,和我一起殺痛苦學者。”
周玄的想法,驚到了李乘風。
“大祭司,為什麼殺他?”
“他昨夜殺光了獠鬼,我要以牙還牙。”周玄說道。
“行,大祭司到學者莊園等我。”
李乘風清楚周玄和獠鬼的關係,東市街時,周玄便是替獠鬼出頭。
“莊園見。”
周玄退出了降臨狀態。
幫手已經叫上了李乘風,但一個李乘風怕是不夠。
周玄先朝著林霞的執念伸手一招。
等林霞執念附著在洗冤籙上後,周玄出門,去了咖啡廳,借了店裡的電話,打給了大都會。
“你好先生,這裡是大都會,我是……”
“我叫周玄,找你們古老板。”
周玄打斷了電話生的自我介紹。
“好的,稍等。”
電話生便去通知古玲。
兩份鐘後,古玲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
“喂,小先生,你在哪兒給我打的電話?”
“咖啡廳。玲子,你和痛苦大學者關係怎麼樣?”
周玄先要問清楚,如果古玲和痛苦學者關係好,他就找彆的幫手。
“不對付唄。”古玲聊到痛苦大學者就來氣,說:“這人是個勢利眼,我香火熄滅的那段時間裡,他天天陰陽我,動不動給我上眼藥。”
“那挺好,我在學者莊園等你。”
“那不是痛苦學者的家嗎?”
“就是他的家,今天我要宰掉痛苦學者。”周玄說:“他殺了我的朋友,我要以牙還牙。”
“待會見。”古玲也爽快的應了下來。
如果殺彆的骨老,古玲還要考慮考慮影響,但殺痛苦大學者?她隻會考慮用哪種方式殺他更加泄憤。
……
有了古玲、李乘風助拳,又有五師兄幫襯,對付一個痛苦大學者,怎麼也富餘了。
此時劉青光正和呂明坤喝咖啡在,周玄走到桌邊,說道:“老劉,今天你幫我大忙了,明後天你有空,來我店裡,我得出份謝禮。”
“多謝小先生。”劉青光想到謝禮,便有些激動。
“五師兄,我們去一趟學者莊園。”
“好。”
呂明坤不問理由,反正小師弟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
學者莊園在十九鋪碼頭對麵。
十九鋪碼頭,是明江府水運的貨物集散之地,自然熱鬨繁華。
周玄和呂明坤坐在莊圓對麵的茶樓上喝茶、等人,同時觀望莊園進出之人。
“霞姐不走運。”
呂明坤喝茶時,聽了周玄講述的林霞之死,有些難過,也替林霞、馮希貴惋惜。
兩人在平水府的日子過得有聲有色,一切噩夢都從女兒被拐子拐走開始。
“拐子真該死。”呂明坤恨恨的說道。
“先彆講拐子,五師兄,你瞧瞧那人,是不是老刀把子?”
周玄指著窗外,喊呂明坤認人。
“誒?真是老刀把子,他那瘦竹竿樣兒,像一陣風就能刮倒似的,認不錯的。”
老刀把子也是東市街的人,在街上開了一家淨儀鋪,手藝特彆爛,又喜歡喝酒。
但他的鋪子有一個優點,價格便宜,隻有周記淨儀鋪一半的價格,所以生意還不錯。
同為淨儀店同行,又都在東市街做買賣,平日裡,周玄、呂明坤見到老刀把子會打招呼。
此時,老刀把子已經走到學者莊園的鐵柵欄門前,朝看門的大爺鞠了鞠躬。
大爺和老刀把子似乎很熟,開了門不說,還抓著老刀把子的手,一陣熱絡寒喧。
不久後,老刀把子才獨自朝著莊園深處走去。
“老刀把子怎麼會出現在學者莊園裡,這可是痛苦大學者的家?”周玄陷入沉思。
一個東市街賺小錢的淨儀匠,一個是骨老會的四大神職之一。
明明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人,竟然在莊園裡相遇。
“難道老刀把子是去痛苦學者家裡做淨儀?不可能,他那手藝,彆說骨老了,經濟稍微過得去的家庭都瞧不上。”
周玄猜測著老刀把子的真實身份,忽然,他想到一種可能性,
“五師兄,你做淨儀,老刀把子也做淨儀,會不會你們倆,都是仵作?”
“額……我們仵作的刀法,有那麼爛嗎?”呂明坤講道。
“或許,是老刀把子故意藏拙,他如果是仵作,還有資格進入學者莊園,那他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他就是仵作堂主。”
周玄講到這,呂明坤“啪”的一聲,拍著桌子,猛的站了起來,低吼道,
“仵作堂主一直就在東市街?!我怎麼一直沒發現?”
“人家藏著在呢,而且早上我聽趙無崖講了,東市街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生活在街裡的精怪,隻要不動手段,它就可以把氣息掩藏住,尋龍的法器都檢測不到,東市街那個地方,古古怪怪的。”
“也好,痛苦大學者和老刀把子一起殺,省得跑來跑去。”
呂明坤殺意越來越濃,多年仇恨,今日便要了結……
p:好兄弟們,更了一個大章,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