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夢又跳到她十八歲,陸嶺紅著臉,他不知從哪裡買了一塊圓形的雞蛋糕,上麵不倫不類地插著幾根蠟燭。
他說“蔓蔓,許願吧,我聽戰友說,洋人就是這麼過生日,這麼許願可靈了!”
周蔓閉著眼,在心裡念希望爸爸不要再生氣,希望媽媽少咳嗽,希望大哥工作一切順利,希望小弟健健康康,希望……希望家人能對她越來越好。
她想著,猛地睜眼,望見同樣閉著眼的陸嶺,閃爍的燭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她心裡一動,忍不住貪心地想希望陸嶺也能……也能像今天這樣永遠對她好。
可願望沒能實現,那天之後,陸嶺與她漸行漸遠。原來因為周家人偏心而生氣的陸嶺,逐漸覺得一切都是她不懂事,嫉妒宋秀蓮才說了那些話。
又一轉,她看見被迫下鄉的“自己”躲在屋裡,絕望地給陸嶺寄出一封信。
這封信最後到了宋秀蓮手裡,她冷笑著撕碎信,“我不想看見她回家!嗬,那個嶽小敏簡直不自量力,居然想把周蔓撈回來?看我不讓鄭春花弄死她一家!”
“我一定會嫁給陸嶺,成為未來的團長夫人!”
夢的最後,“她”被宋秀蓮安排的人陷害偷生產隊的糧食,攆到豬圈,大病一場。
而宋秀蓮收到她的消息時,正巧是她跟陸嶺訂婚當天,原來說過要一輩子保護她的陸嶺,成了欺淩她凶手的未婚夫。
“蔓蔓?周同誌?”
周蔓猛地醒來,全身冷汗涔涔,臉色發白,捂著臉止不住地喘氣。
“做噩夢了?”
睜眼,謝言華擔憂地擰眉,轉身端了一杯溫水遞給她,“壓壓驚。”
周蔓胡亂地擦擦臉,小聲哽咽說“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天亮了。”
謝言華歎口氣,語氣裡帶著幾分憐惜,“還早,你再睡會兒吧,等我做好飯叫你。”
現實與夢境交織,周蔓轉頭看向照進屋內的晨光,恍惚了一刻。
夢太真了,前麵那些是回憶,後麵像是對第一次那個夢的補充,她閉上眼,似乎還能感受到自己重病躺在豬圈時,熏人又刺骨的冷風。
尤其是這次的夢大多與陸嶺有關,他曾經是自己以為能相伴一生的良人,而眼前的謝言華昨夜剛和自己表白。
她忍不住想,謝言華會和陸嶺一樣嗎?
不,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
她狠狠掐了一下手心,將水一飲而儘,“沒事,我沒事!”
不,現在最重要的是嶽小敏,她昨天居然夢見到底是誰陷害嶽家了!
周蔓瞬間清醒,心裡的壓抑沒了大半,甚至有些激動地對謝言華交代,“彆擔心,我剛剛就是做了個噩夢!中午我不回來吃飯了,有點事情要處理。”
謝言華一愣,有些擔憂地點點頭,沒攔她,卻在她出門時叮囑道“有難處,記得回家找我。”
周蔓跑得恨不得飛起來,等到了嶽小敏家,還沒敲門,她就聽見裡麵傳來哀怨的哭聲。
“嶽大哥,你也知道我家老王性子直,寧願打斷脊梁都不低頭,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餓死啊!求求你,念在舊情上,能不能幫幫我家老王?”
“春花嬸,你先起來。”
春花,鄭春花?
周蔓腦子“嗡”一聲,整個人頭皮發麻,僵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