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我已經做了兩手準備。
“一,讓龍二組織一批工人罷工,封堵津海道路。
“二,牟司令會安排人搞城防演習。
“許誌武會封死離開津海的所有通道。
“即便薑棟梁想帶你走,也休想踏出津海一步。
“隻要拖到戴老板升天,一切就好說了。”
洪智有給吳敬中倒了杯茶,波瀾不驚的笑道。
“好啊。
“地利人和!
“是戴死,還是我等亡。
“就看老天爺幫誰,誰的命更硬了!”
吳敬中懸著的心大為鬆弛,拍腿笑道。
……
薑棟梁帶著十幾名執法隊員,殺氣騰騰來到了津海站。
執法隊。
對軍統要員來說,就是噩夢、鬼神般的存在。
他們代表著戴笠鐵血森嚴的意誌。
上到軍隊要員、名流富商。
下到走夫販卒。
無不迫其淫威而恐懼。
“薑副官,這是?”
馬奎聽到動靜,帶著孫興一行人迎了過來。
“戴老板有令。
“著吳敬中回山城接受調查。”
薑棟梁語氣漠然,腳步未緩,軍靴踩的地板嘎吱作響。
“您的意思是,要抓吳站長?”
馬奎短暫錯愕後,狂喜道。
“不該問的彆問。”
薑棟梁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往吳敬中辦公室走去。
原本探出頭還想瞧個熱鬨的陸橋山,一看這陣仗,嚇的跟烏龜一樣縮了回去。
啪!
他關上門,抹了把冷汗,哆哆嗦嗦拿起電話,撥通了鄭介民的號碼:
“鄭長官,出事了。
“戴笠派人要抓吳敬中,薑棟梁和執法隊已經往辦公室去了。”
電話那頭傳來鄭介民的冷笑聲:
“戴笠這當口還敢抓吳敬中?
“這個人已經瘋了。
“津海站的事你彆管,建豐不會坐視不理的。
“你就記住了。
“甭管誰當家,都動不了你的位置。
“把心放肚子裡就好。”
“謝謝鄭長官,再見。”掛斷電話,陸橋山長舒了一口氣。
砰!
薑棟梁重重推開辦公室大門。
一行人冷森森走了進去。
吳敬中雖早有準備,但麵對這幫殺神仍不免一陣心驚膽顫。
“薑副官,你這是?”
他坐在沙發上強作鎮定的笑問。
“吳敬中!
“戴老板有令,請你去山城聊一聊肅奸委員會的事。”
薑棟梁亮著戴笠親批的文書,傲然道。
肅奸那點事。
彆說是吳敬中,就是海瑞來了,戴笠也能找到由頭。
爭辯純粹浪費口舌。
“看來戴局長還是信不過我啊。
“那就走吧。”
吳敬中雙手一拍大腿,笑盈盈的站起了身。
“老師。
“我送你。”
洪智有與餘則成也跟著起了身。
由於是調查。
薑棟梁沒敢上手銬。
吳敬中麵無表情的當先走了出去。
“站長,一路走好啊。”
到了台階邊,馬奎雙手插兜,燦笑告彆。
“馬隊長,你似乎很得意?”吳敬中頓住腳步,冷笑問道。
“豈敢。”
馬奎盯著他,目光夷然不懼。
“願你美夢成真啊!”
吳敬中看了他一眼,往汽車走去。
薑棟梁親自打開車門。
簡單檢查後,抬手道:“吳站長,請吧。”
“站長。
“您去山城了,站裡的工作……”
一直藏在人群後邊的陸橋山,瞅準時機冒出頭來笑問道。
“橋山。
“大小事務,暫由你代理。”
吳敬中指了指他,轉頭上了汽車。
“謝謝站長。”
陸橋山要的就是這句話,滿臉喜色的揮手告彆。
“咋樣幾位。
“中午吃啥,要不我請客去同發號?”
馬奎看著幾人,仰著下巴笑問。
“馬隊長心情不錯啊。”陸橋山笑盈盈問道。
“彼此彼此吧。”
馬奎乾笑一聲,看向餘則成和洪智有,陰陽了起來:
“二位,戴老板親抓的人。
“嘖嘖,白公館。
“這次該開席了吧!
“走,我請客。”
洪智有眨眼一揚下巴,附和的笑了笑:“馬隊長說的對。”
“這席必須得開。
“今兒這一頓,我反正是蹭上馬隊長了。”
“老弟,明白人。
“就你這嘴,眼神再好點,什麼蹭不著。”
馬奎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滿意道。
“不過,我和老餘這會還不餓,要不咱晚兩個點?”洪智有點了點腕表,笑問道。
“成啊。
“不就是吃個飯嘛,那還不是咱說了算。
“甭管幾點,你啥時候餓了,我啥時候開大席。
馬奎背著手,鼻孔朝天上去了。
“咳咳。
“我說幾位,站長走了,這裡還有喘氣的呢。
“吃什麼飯?
“沒了閻王爺,把不住鬼門關了是吧。
“一個個杵在這,沒事乾?”
陸橋山見他飄的分不清大小王樂,臉一板目光淩厲的掃視幾人道。
“對,對。
“差點忘了,陸處長暫代站長一職。”餘則成恍然諂笑。
“行。
“你是代站長,聽你的。
“洪秘書,記住了,餓了咱就開席。
“孫興,走!”
馬奎哼笑一聲,擺手領著人走了。
“什麼玩意!”
陸橋山瞪著他,呸罵了一句。
到了辦公室。
陸橋山坐的筆挺,二郎腿一架,鋥亮的皮鞋又翹了起來:
“小洪,給我倒杯咖啡。”
“是!”
洪智有順手給他倒了咖啡。
陸橋山也不叫兩人坐,自顧喝了一口,笑問:
“兩位,你們覺的站長還能回來嗎?”
“能吧。
“畢竟是少將軍官,又跟鄭長官、建豐是同學。
“可不是誰都能辦的阿貓阿狗。”
餘則成不鹹不淡的笑答。
“哎!
“餘主任還是缺乏政治經驗啊。
“白公館那地方,進去就沒有能活著出來的。
“建豐是能保他。
“但津海站肯定沒吳站長一席之地了。”
陸橋山泯了口咖啡淡淡道。
“陸處長說的對。
“以後我和智友全指望您了,還請多多關照。”餘則成趕忙奉承。
“關照是應該的。”
陸橋山笑了笑,接著道:
“你們說誰會接任站長一職?”
“毛,毛萬裡吧,這不都傳出風聲了嗎?”餘則成故作深思道。
“洪秘書,你覺的呢?”陸橋山嘴角不快的撇了撇,轉頭看向洪智有。
“我覺的毛萬裡沒啥機會。
“戴老板這次把平津整的雞飛狗跳。
“秘密情報遭人泄露,與美佬勾結,更是人神共憤。
“毛萬裡是毛人鳳的人。
“毛主任是戴老板的心腹。
“我要是委員長,絕不會派一個有二心的人鎮守津海。
“依我看,多半得找個冤家。
“比如鄭長官的人。
“來個坐山觀虎鬥,以實現對軍統的控製。”
洪智有一唱一和的分析。
“老弟,明白人。
“委座深諳帝王心術,準得是這個理。”陸橋山燦笑了起來。
“喲。
“那照這麼說,津海站站長很可能是陸處長啊。”餘則成大徹大悟道。
“差不多吧。
“但得靠你二位同心同力啊。
“老餘,隻要你把左藍策反,或者能破壞軍調,助我立一大功晉升上校。
“嗬嗬……”
陸橋山看著二人,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明白。
“老陸這是要做站長。”餘則成點頭道。
“嗯。
“到時候陸代站長就不是肩扛兩處七科,而是全站了。”
洪智有陪著他一起鬨。
越是亂時,越顯人心。
陸橋山這點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哪裡,哪裡。
“還得是兩位老弟幫襯才行。
“坐吧。
“小洪,再倒兩杯咖啡。”
陸橋山點化透了,這才笑著讓二人入座。
“是,陸代站長。”洪智有欣然領命。
兩人眼下不得不看陸橋山裝叉。
畢竟。
站長能不能回來,隻取決於戴笠。
老戴不死。
以老頭子的多疑,副站長八成是陸橋山。
老戴若死。
陸橋山一口一個的“小洪”,怕又得改口叫“親弟弟”了。
……
六緯路。
吳敬中在車內閉目而坐,儘管內心慌亂,但表麵涵養功夫卻是做的極好。
“吳站長。
“你送給戴老板的山貨,是不是該發貨了?”
薑棟梁沒忘了這件大事。
“人到禮到。”吳敬中沒睜眼,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