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春樓外。
幾個穿著軍裝的鋤奸隊員已經準備齊當。
羅安屏沉聲道:“同誌們,任務目標重要性我想你們已經知道了。
“時間緊迫,大家小心行事。
“隻許成功,不可失敗。
“我在書店等你們的好消息。”
“放心吧,隻要能把人引走,我一刀就能削了那叛徒的狗腦袋。”領頭的中年紅票冷冷道。
“老孫,靠你了。
“保重。”
羅安屏本想叮囑一句安全第一。
但轉念一想,這次是死任務,就是奔著龍潭虎穴去的。
袁佩林不死。
就會死更多的人。
無論如何,今晚鋤奸行動都必須執行。
眾人偽裝成兵痞,很快混進了繡春樓。
“大爺,裡邊請。
“姑娘們,趕緊招呼上呢。”
門口迎客的老鴇扯著尖嗓子吆喝著。
……
房間內。
肖國華和手下薑誌正抽煙、喝茶。
“哥,我媳婦身體不好,上個月又剛有了身孕,還不知道胎兒能不能坐住。
“我走了以後,你要寬裕時長給她勻點活命錢。”
薑誌拿著鋒利的短刃削著蘋果皮,語氣平靜的像在說彆家事。
“說這話乾嘛?”肖國華眉頭狠狠跳了一下。
“這個人很重要。
“殺了他,無論是李隊長,又或者站長,都會讓我死。
“尤其是站長。
“因為隻有死人才會永遠的保守秘密。”
薑誌苦笑道。
肖國華沒說話,掐滅煙頭,吐出了口中殘餘的灰色煙氣。
“把老鴇叫來。”他吩咐薑誌。
很快,老鴇劉翠扭著大屁股走了過來,笑的跟朵一樣:
“爺,中統的人來了。”
“黨通局。”肖國華素來板正,提醒她道。
“是,黨通局的孫主任派了三個人。
“兩個男的,一個女的。
“女的化好妝了,等著屋裡那位叫號呢。”
劉翠諂媚道。
“你倒很識趣啊。”肖國華冷笑看著她。
“那當然。
“誰不知道津海是吳站長說了算。
“肅貪、肅奸,那都是他老人家抓的。
“中……黨通局那個孫主任除了會養小姑娘,天天被老婆打,他還能乾嘛?
“好不容易撈了個經濟檢查團的肥差。
“結果在津海還被你們給砸了。
“誰輕誰重,該向著誰我自然是清楚的。”
劉翠揮舞著手絹,滿嘴抹蜜道。
“李隊長知道嗎?”
肖國華沉默了幾秒道。
他想過了,如果站裡不知道孫傳誌的布局,就可以放任朱燕進去殺了“袁佩林”。
這樣既能完成站長的任務。
又能不用舍掉薑誌。
還可以把鍋甩在黨通局的人頭上。
可謂一箭雙雕。
“放心,除了您,我連李隊長也沒告訴。”劉翠笑道。
“李隊長可不是好惹的。
“敢欺瞞他,小心吃槍子啊。”
肖國華臉一沉,嚇唬她道。
“爺,有人打過招呼……我不敢亂說的。
“再說了,這人是剛到的。
“我也沒機會跟彆人說啊。”
劉翠提到那人一臉懼色。
肖國華滑動著茶盞,大概知道她說的人是誰了。
“管好嘴,這個人很重要,話多了你會有麻煩。”
“去吧。”
肖國華揮手讓她下去。
“知道,謝謝肖爺提醒。”劉翠道。
劉翠帶上門出去了。
“薑誌,待會你和我去抓紅票。
“朱燕這邊留給齊大福。
“樓裡這個人今晚是決計不能活的。
“朱燕能除掉他最好。
“除不掉,咱們再另尋他法。”
肖國華想了想決定道。
“肖科長,可站長……”薑誌道。
“就這麼安排吧。
“不過,你得找個口實,一定是齊大福不讓咱們進去。
“而我,因為進不去,就沒把刺殺計劃告訴你。
“回頭站長問了,咱倆必須得口徑一致了。”
肖國華謹慎的叮囑道。
他為人向來謹慎、低調,做事滴水不漏,否則吳敬中也不會讓他接任保衛科了。
“明白了,肖科長。”薑誌領命。
兩人一塊來到回廊。
齊大福正跟一個妖豔的妓女在角落裡玩貓膩。
“齊隊長。
“一切還好吧?”
肖國華走了過來,沉聲問道。
“咳咳。
“是肖科長啊。”
齊大福趕緊提起了褲子,尬笑了一聲。
妓女站起身剛要走,齊大福一臉意猶未儘的拉著她,示意不用走。
“執行任務還玩活,不好吧。”肖國華麵無表情道。
“老肖。
“你的職責是保護站長,不是執法監督。
“彆學陸橋山什麼都想管。
“那樣沒啥好果子吃。”
齊大福跟了即將升為副站長的李涯,口氣硬的很。
“站長有令,為了確保袁先生的安全,我必須進去做一下確認。”肖國華說著就要往“袁佩林”的房間走。
“慢著。
“肖科長,李隊長有令,除了我,任何不得進入房間。”齊大福喊住他。
“什麼意思?
“到底是聽李隊長的,還是站長的?”
肖國華眉頭一沉,森然問道。
“要是平時,自然得聽站長的。
“不過這事嘛。
“連站長都得聽李隊長的,肖科長,你是明白人,彆讓我為難。”
齊大福冷笑道。
“那出了事算誰的?”肖國華皺眉道。
“樓裡有三十多把槍,你跟我說出事?
“老肖。
“網撒好,魚要上鉤了,你賴在這不太好吧。
“莫非你也想分一杯羹,去爭搶副站長的位置?
“彆忘了,你隻是芝麻粒少校軍銜。
“有老婆、孩子的人了,彆這麼拚,小心子彈不長眼。”
齊大福陰陽怪氣道。
“行!
“那這裡就交給齊隊長了。
“薑誌,咱們走。”
肖國華要的就是這句話,一擺手帶著薑誌下了樓。
“寶貝,你繼續。”
齊大福拉著女子走到角落,一把將她按了下去。
“活不錯,以後就找你了。”
半個小時後,他推開女人,神清氣爽的邁著八字步,從後邊回廊繞進了郭亮的房間。
郭亮湊在燈光下喝茶、看報。
“咋樣,樓裡一切還好吧?”他問道。
“幾十條槍保護你,一卡車白也沒這安保待遇,你擔心個屁。
“喝這麼多茶,還能睡著嗎?”
齊大福坐下,抓了幾顆生米丟進嘴裡嚼了起來。
“晚上的烤鴨太油膩了,喝點茶正好刮刮油。
“時間不早了。
“叫老鴇安排個漂亮點的來。”
郭亮笑了笑道。
“你不是刮油,是養足精神玩女人吧。
“我就在你隔壁。
“有事喊一聲就是了。”
齊大福衝房間裡的兩個行動隊科員一招手,就要離開。
“等等。
“把他們留下來。”郭亮吩咐。
現在紅票滿世界找他和袁佩林。
時間每過去一天。
危機就會增加一分。
安全第一,隻有保住命才能享用榮華富貴和女人。
“留下來?
“隻要不影響興致,你隨意。”齊大福撇嘴嗤笑。
“不影響,有蚊帳。
“我讓姑娘收著點嗓子就是了。”郭亮乾笑道。
“呸!”
齊大福就覺得這個黑框眼鏡男簡直變態,一臉鄙夷的走了。
……
很快,朱燕被領了進來。
她心裡又緊張又高興。
還是孫主任的人脈好使,老鴇隨便一句話,她就有了接觸“袁佩林”的機會。
她腰間的短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在來之前,朱燕已經殺了十幾條狗和貓。
她相信,這把刀子同樣能輕而易舉的刺進“袁佩林”的脖子,立下奇功,晉職受賞。
然而,一進來她傻了。
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人。
跟照片上的袁佩林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更鬱悶的是。
房間床頭兩側還站著兩個保密局的科員。
叫妓女,還帶旁聽的?
這還怎麼搞刺殺?
朱燕瞬間心亂如麻,整個人都不好了。
“真美。”
郭亮挑起她的下巴,嘖嘖讚道。
然後,又繞著她轉了一圈。
見她身材豐腴有料,愈發是心怒放。
“以前沒見過你,新來的?”郭亮並沒有被美色衝昏頭腦。
“不是。
“前段時間回老家了,今兒剛回樓裡。
“媽子說您尊貴,這不讓我過來了。”
朱燕故作嬌笑。
郭亮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他看出來這個女人很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