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春樓的女人素來風騷,而這位似乎有點緊張、矜持啊。不對。
她身上的香味似乎與樓裡其他姑娘也不太一樣。
“搜她的身。”
小心駛得萬年船,郭亮往後退了一步。
“對不住了。”
兩個行動隊員麵無表情的走上前,在她身上搜了一通,找到了那把彆在腰間的皮套短刀。
“彆告訴我,你拿它來切水果的。
“黨通局,還是紅票?”
郭亮接了過來,在朱燕臉頰上輕輕比劃著。
森寒的刀鋒讓朱燕頭皮陣陣發麻。
來之前的一腔熱血,此刻完全化作了恐懼,渾身篩糠子一樣顫抖了起來。
“不說?”
郭亮刀子抵在了她脖子上,輕輕一劃,一絲血痕滲了出來。
“我,我是黨通局孫主任派來的。
“門外那兩個夥計是我的同夥。”
朱燕兩腿一軟,嚇的連忙招供。
“你,去通知齊隊長拿人。”郭亮指著一個科員吩咐。
那人立即走了出去。
“黨通局?
“嗯,不是紅票就好。
“殺了你怪可惜的。
“來都來了,不想死的話,知道怎麼做吧。
“彆再想殺我。
“我是北平警察學院畢業的高材生。
“論單打獨鬥,你這樣的十個也不是我的對手。
“伺候舒服了,我可以放你走。
“否則,保密局的酷刑你是知道的。”
郭亮握著她的手,有說有笑的往床邊走去。
“我,我知道怎麼做。”朱燕如同木偶般進了蚊帳,一顆顆的解開了紐扣。
很快,蚊帳裡就傳來了響動。
剩下的那個行動隊科員守在床邊,腦瓜子嗡嗡的。
樓下。
薑誌快步來到混成酒客的肖國華身邊,悄聲道:
“肖主任,大事不好了。
“樓上房間裡有李涯的人,孫傳誌派來那個女刺客被抓了現行,當場供出了兩位同伴,現在正床上陪睡呢。
“指望她下手是沒戲了。”
“黨通局這幫比豬還愚蠢的家夥!”肖國華皺眉暗罵。
“沒法,樓上那位太鬼。
“找女人睡覺床邊還得跟兩個,估摸著女刺客也沒想到這家夥會這般不要臉。
“現在咋辦?”薑誌道。
“彆急。
“黨通局不行,不還有紅票嗎?
“鋤奸隊還是有些手段的。
“記住一旦有亂,咱們把動靜鬨大點,爭取給他們製造機會。
“不到萬不得已,你不要下手。”
肖國華很穩重的吩咐。
樓上。
齊大福一聽抓了黨通局的刺客,顧不上陪妹子,第一時間到了裡間給李涯打電話邀功:
“喂,李隊長,釣到魚了。
“黨通局的三名刺客被我給拿下了,他們剛一露頭,我就嗅到味了,逮了個正著。
“沒,就我拿的,沒保衛科啥事,您儘管放心。
“行,先看起來,不得走漏風聲。
“兩個男刺客已經抓了,女的,這會兒被郭先生拉床上去了。
“知道了。
“我這張著網呢,隻要他們敢來,今晚必須一網打儘。
“是,打起一萬分精神。
“李隊長再會。”
齊大福掛斷了電話。
“齊隊長,李隊長咋說?”一旁的米誌國湊過來問道。
“讓咱們看起來。”齊大福道。
“可那女的……”米誌國欲言又止。
“郭先生是香餑餑。
“隨他去吧。
“指不定過了今晚,那娘們就得去見閻王了。”
齊大福乾笑了一聲,又指了指他們幾人:
“把你們的狗眼都睜大了,後半夜指不定還得熱鬨。
“要抓到魚了,天天喝羊湯。
“抓不到,出了茬子,你們幾個都得人頭落地。”
說完,他拿著手電先回房歇著去了。
晚上十一點。
樓下大廳尋歡作樂的酒客來來往往,依舊人聲鼎沸。
老鴇劉翠坐在櫃台邊,哈欠連連。
上了歲數,他是真熬不住了。
“紅兒,過來給我盯著台子,我上……”
就在她打算回房歇著時,四個穿著軍裝背著槍的士兵,勾肩搭背踉踉蹌蹌走了進來。
“老板娘,還有沒有姑娘。
“給,給爺叫幾個漂亮的,再來幾壺好酒。”
其中一個士兵伸手就掐劉翠的臉。
“哎喲,幾位軍爺,急啥啊。
“我這就給你們安排上。
“姑娘們,好酒好菜,來客人了。”
劉翠吆喝了一嗓子。
幾人邊吃邊喝,陡然其中一人站起身,拿起酒杯摔在了地上:
“什麼鳥酒,淡的跟水一樣。
“老板娘,你賣的假酒吧。”
說著一掀桌子,鬨騰了起來。
“幾位軍爺,我店裡的酒水在全津海城數一數二,誰不知……”
砰!
“知你馬個頭。”
其中一人拎起酒壇子砸在了劉翠頭上。
劉翠哎喲一聲,身子一軟栽在了地上。
“齊爺,齊爺出事了。”
底下有姑娘們衝樓上大喊。
“瑪德,敢不給好酒,今天把你這鳥店給砸了。”另外三個兵痞也跟著醉醺醺的亂砸亂打起來。
“齊爺,樓下鬨起來了。”
米誌國趕緊跑到門口通報道。
“這時候鬨事,有點意思啊。”
齊大福早聽到了動靜,不緊不慢的推開門冷笑走了出來。
“底下嚎喪呢。
“齊隊長,出啥事了?”
郭亮在裡邊大喊。
“兵鬼鬨事,老子盯著呢,睡你的娘們去吧。”齊大福隔著門嚎道。
“瑪德,影響老子睡覺。
“睡不著了,正好體力恢複了點,燕兒,咱們再來。”
郭亮親了口懷裡嬌滴滴的美人兒,翻身又壓了上去。
“齊隊長,這幫兵鬼會不會是紅票派來的?”宋飛在一旁提醒道。
“這還用你說?
“是不是,他們都得是。
“不是,拿錢贖人。
“是,咱們正好立功。
“虧你在行動隊待了這麼久,這點規矩都不曉得?”
齊大福翻了個白眼,左手槍,右手電筒,慢悠悠的下了樓來。
“乾嘛呢?”
齊大福問道。
“喲嗬,還有看場子的……”
一個魚泡眼兵痞剛要摘下肩頭的槍,齊大福手槍直接頂在他的下巴上:
“馬拉個巴子的,送貨上門啊。”
“老總,彆,彆衝動,小心走火。”那人連忙舉起手求饒。
“下槍。”齊大福下令。
“老總,您瞧好了,我們可是駐軍的人……”另一個人連忙解釋。
“管你什麼人。
“老子是保密局行動的,現在懷疑你們紅票。
“把這幫紅票給我抓起來!”
齊大福一揮手,十幾個行動隊科員圍了上來。
“老總,有話好好說,我們真是駐軍的。”
“沒牟軍長的令,想抓老子,你們算老幾。”
幾個兵痞不服氣,推搡了起來。
肖國華目光如鷹隼般掃蕩著。
繡春樓有三道樓梯。
正中左右各一道。
這是供酒客們去包房的通道。
在右邊,還有一條略顯狹窄的木梯,是方便姑娘們換衣服的單樓道。
眼下人群亂糟糟的。
指不定就是紅票的調虎離山之計。
真正的殺手可能隱藏在酒客間。
不行,得給他營造機會。
砰!
肖國華舉槍朝天一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齊隊長,跟他們客氣啥。
“誰再敢鬨,一槍崩了。”
肖國華厲聲喝道。
趁亂,一道輕盈的身影三兩下飛奔上了樓。
上樓的正是鋤奸隊老孫。
他手執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摸到了郭亮的門口。
剛要開門,裡邊有一人走了出來。
正是負責保衛的科員。
老孫眼疾手快,一刀刺進了那人的心窩,捂住嘴輕放在地上。
然後帶上了門,走了進來。
床上正有響動。
郭亮正賣苦力,一想到有數十個精銳科員守護,再加上朱燕活兒又好,他往日警惕的心思全在女人身上。
酣透之際,腦子都是木的空的。
哪裡還顧得上諸多。
隻當守衛尿急出去了。
老孫走到光線的床邊,猛地掀開了蚊帳。
“什麼人?”
郭亮驚然大駭。
不待摸槍,卻見刀光一閃,他頓覺脖子上有寒氣滲入,空氣為之凝固,哪裡還說的出話來。
大股的鮮血,沿著指縫飛濺而出。
朱燕容失色,剛要叫喊,老孫鋒刃不老,反手一刀紮穿了她的心臟。
嗤啦。
他連拉了幾刀,取下郭亮的人頭一卷兜了起來。
然後撕了塊白布,用手指蘸著血水,寫下四個大字:
“叛徒下場。”
這是他多年來的老習慣。
每殺一人,必留血書。
以此震懾各方漢奸、走狗的囂張氣焰。
寫完血書,老孫收刀輕步急走。
剛推開門。
一把手槍頂在了他的額頭,硬生生把他逼回了房間。
一個三十幾歲的平頭漢子麵無表情的吐出幾個字:
“等你很久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