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大堂之上,氣氛凝重如鉛。
縣太爺趙文遠身著緋袍,頭戴烏紗,神情威嚴,重重一拍驚堂木,“啪”的一聲震得堂下諸人一顫,“李四,你既說刀是撿來的,可有人證物證?如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李四磕頭如搗蒜,哭嚎著“大人呐,小的天不亮就在碼頭附近尋吃食,在條暗巷裡瞧見這刀,當時慌了神,隻想尋個地方扔掉,哪曉得就撞上了官差……小的孤苦伶仃,哪有膽子殺人呐!”
王福在一旁聽著,也跟著喊冤“大人,小人雖與趙勇有爭執,可碼頭上眾人皆可作證,小人不過言語過激,斷不會持刀行凶,定是這李四惹的禍事!”
趙文遠目光如鷹隼,掃過二人,又轉向孫福“你家主人平日裡待趙勇如何?可有深仇大恨?”
孫福縮了縮脖子,小聲回道“回大人,平日裡相處還算平和,就為些工錢、貨期起過些小摩擦,絕沒到要命的地步。”
此時,師爺錢進在趙文遠耳邊低語幾句,趙文遠微微點頭,隨即傳令再去碼頭細細勘察,著重搜尋有無可疑腳印、遺留物件,尤其那趙勇平日交往之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衙役領命而去,大堂內暫時陷入寂靜,唯有眾人沉重的呼吸聲。
不多時,衙役匆匆回報,在碼頭一處隱蔽的礁石後,尋到一件破舊衣衫,衣角繡著個模糊不清的“福”字。
這衣衫本是王福老母在他初次出船時親手縫製,王福一直視若珍寶,平日裡都小心收著,此次匆忙殺人後,慌亂間遺落在此。
王福一見,臉色驟變,卻又迅速低下頭,欲蓋彌彰之舉儘落陳風眼底。
陳風上前一步,“王福,此物你可認得?”
王福支支吾吾“這……小人瞧著眼熟,卻想不起何處見過。”
陳風冷笑一聲,“哼,既眼熟,便隨我回衙門好好想想。”
再度折返衙門,趙文遠命人將衣衫呈上,反複端詳後,怒目圓睜“王福,事到如今,還不坦白?這衣衫分明是你船上之物,你為何隱瞞?”
王福雙腿一軟,癱倒在地,顫抖著說道“大人,小人……小人實是害怕。
那趙勇與我確有貨物糾紛,前些時日,他撞破我私藏貨物、偷逃稅款之事,我本想威逼利誘,讓他封口,
今早爭吵幾句後,見他態度強硬,我心中的邪念愈發濃烈。
此時,我瞥見船板上平日用來切割繩索的短刀,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了它。
趙勇還在對我叫嚷著要將我的醜事公之於眾,我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猛地衝上前,舉起短刀朝著他的脖頸狠狠劃去。
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從憤怒轉為驚恐,身體也搖晃著向後倒去。
鮮血如泉湧般噴射而出,灑在我身上,溫熱且黏稠,那刺鼻的血腥味讓我瞬間清醒過來,可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我呆立在原地,望著手中染血的短刀和趙勇的屍體,滿心都是慌亂與恐懼,隻想趕緊擺脫這可怕的場景,
於是便匆匆將刀扔到碼頭角落,妄圖掩蓋自己的罪行,卻不想終究逃不過捕快們的追查。
大人,求您饒命啊!”
堂下眾人聞聽此言,一片唏噓。
趙文遠長歎一聲,提筆判案“王福因一己私欲,犯下命案,國法難容,判斬立決;李四雖無殺人之實,卻有私藏凶器之過,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案子了結,碼頭又漸漸恢複往日繁忙喧囂。
隻是往來之人談及此事,仍心有餘悸,常告誡後輩莫因貪念起,而踏上罪惡歧途。
那王福伏法之處,每逢陰雨天,似總有隱隱哭聲回蕩,讓人感歎善惡終有報,警醒著世人遵紀守法,本分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