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曆年間,金海市的夜晚宛如一頭擇人而噬的巨獸,隱匿在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繁華背後,散發著危險而誘人的氣息。
彼時,雖朝政在張居正改革後有過短暫振作,可萬曆後期皇帝怠政,官場貪腐滋生,民間奢靡之風日盛,這沿海的金海市更是龍蛇混雜。
城市邊緣一條昏暗幽深的巷子裡,有一處地下賭場——“聚財閣”,這裡仿若阿鼻地獄,每晚都在上演著賭客們暴富的美夢或是傾家蕩產的悲劇。
達官顯貴、富商巨賈、市井流民皆彙聚於此,妄圖在骰子的翻滾、籌碼的堆疊間改寫命運。
今夜,賭場裡人聲鼎沸,煙霧仿若有了實體,濃稠地繚繞在每一寸空間,將人緊緊裹住。
骰子在骰盅裡瘋狂翻滾碰撞,發出令人心跳加速的聲響,籌碼劈裡啪啦地堆疊碰撞,似是奏響著一曲財富的哀樂。
賭客們的呼喊、叫罵與歎息交織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仿佛要將這地下空間掀翻。
“開大!開大!”“完了完了,又輸了……”諸如此類的聲音此起彼伏,如洶湧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
就在這一片喧囂之中,突然,賭場的一角傳來一陣驚呼,隨後人群仿若受驚的魚群,迅速向那邊湧去,瞬間空出一片場地。
隻見一個賭徒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雙眼圓睜,眼神中殘留著驚恐與不甘,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汩汩湧出,浸染了他身前的賭桌,與那花花綠綠的籌碼形成慘烈而詭異的畫麵,仿若一朵盛開在罪惡深淵的血蓮。
賭場老板胡彪聽到動靜,臉色陰沉得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夜空。
此人在金海市的地下賭場摸爬滾打多年,生得一臉橫肉,目露凶光,心狠手辣,靠著打點各方關係,黑白兩道都有些交情。
平日裡最看重賭場的規矩與名聲,費儘心機將這“聚財閣”打理得看似井井有條,實則暗流湧動。
此刻,他費力地擠過人群,看到眼前慘狀,不禁咬牙切齒“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在我的地盤上鬨出人命,不想活了!”
其他賭客們此時也都麵露驚恐,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
“這不是阿強嗎?聽說最近欠了一屁股賭債,天天被人追著要。”
“我看呐,準是債務糾紛,欠了錢還不上,被債主給做了。”
“也不一定,剛才我可瞧見他在賭桌上跟人起了爭執,指不定是作弊被人發現了。”
捕頭趙銘接報後,宛如一陣疾風,迅速帶著衙役趕赴現場。
趙銘身形矯健,目光冷峻如寒星,一襲皂衣,腰佩長刀,徑直走向屍體。
蹲下身子,仔細查看死者,這死者阿強,是賭場裡的常客,平日裡好賭成性,手氣卻時好時壞,最近更是輸得底兒掉。
此刻,趙銘發現阿強身旁的籌碼淩亂散落,手中還緊緊攥著幾張牌,牌麵模糊,似被臨死前的汗水浸濕。
再瞧那賭桌,有一處明顯的割痕,像是有人在慌亂中用硬物劃過。
趙銘站起身,環顧四周,聲若寒潭之水“誰最先發現屍體的?”
一個哆哆嗦嗦的小個子賭客孫二畏畏縮縮地站了出來“官爺,是……是我。我本來在旁邊下注,一轉頭就看見阿強躺在這兒了,嚇死個人。”
“案發之時,可曾看到什麼可疑之人或異常動靜?”趙銘追問。
小個子賭客孫二撓撓頭“我當時光顧著看牌了,沒太注意,就聽到阿強‘啊’了一聲,再看就成這樣了。不過……”他猶豫了一下,“之前阿強確實跟好幾個人吵過架,好像都是為了錢的事兒。”
趙銘命衙役封鎖現場,將所有賭客集中起來,不許擅自離開。
自己則帶著得力助手,按照眾人提供的線索,逐一排查可疑之人。
他們先是找到賭場的賬房先生錢福,那是個戴著副眼鏡、眼神透著精明的中年人。
賬房先生錢福翻出賬本,指著上麵的記錄道“阿強這小子,近一個月來輸得底兒掉,前前後後欠了賭場少說也有上千兩銀子,我都催了他好幾次了。”
“那可有其他人也與他有債務糾葛?”趙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