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樂浪太守府。
見鐘扈與烏忠守在書房外,元駿立刻放輕了腳步。
“君侯又在學經?”
當看見鐘扈微微頷首,元駿頓時有些頭疼。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看了幾次辯經之後魏哲竟然好學起來。
為此還專門讓人將郡學中的《三禮注》抄錄了一份,不時研讀。
此事傳出之後,倒是令不少文士儒生對魏哲心生好感。
不過邴原卻有些不服,為此還特地獻上了一本他注解的《儀禮》。
很顯然,他並不想讓魏哲被古文經學給拉攏過去。
而就在元駿糾結要不要現在打擾魏哲的時候,卻聽見裡麵傳出一句話。
“子良,進來吧!”
魏哲學經固然有自己的打算,但還不至於因私廢公,本末倒置。
再說了,學經非一日之功,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待元駿進門後見他麵有急色,魏哲頓時將手中的典籍放下。
“何事如此焦急?”
聞聽此言,元駿也顧不得其他,當即眉頭緊皺的解釋道:“君侯,城中有老者狀告其子忤逆,朝鮮令不敢斷,故來上報。”
說來樂浪九縣的地方長官除了戲誌才外,如今也就這個朝鮮令幸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太守的眼皮子底下,這廝膽小的簡直堪稱廢物。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讓他在五督郵巡縣的風波中躲過一劫。
不過這回朝鮮令是確實被嚇到了。
要知道忤逆案無論是在前漢還是本朝都是大案,忤逆罪在“十惡”中更是排第二,僅次於謀反叛亂。
一旦縣裡出現忤逆大案,無論如何判罰,縣官都可能會被撤職待參。
天知道朝鮮令接到訴狀的時候有多絕望!
千防萬防,他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罷官之劫!
而見元駿這麼一說,魏哲亦是麵色一沉。
來樂浪郡這麼久,他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
不過太守到底要比縣令超然一點,故此魏哲直接問起了案情。
元駿聞言立刻便將此案的相關情況一一道來。
“事情是這樣的,今早石鏡鄉民杜宏於縣寺告同鄉劉勃忤逆。”
“經朝鮮令詢問得知,杜宏今年五十有三,早年家貧無力撫養嬰兒,故將其子遺棄於樹下,後被同鄉劉常發現,因其無子,便撿走男嬰撫養長大。杜宏事後得知亦未多言。”
“然杜宏此人好酒,時常流連於酒肆之中。昨日於酒肆遇到劉勃時,此人酒醉之後竟然直接當眾對其呼曰【汝是吾子】。劉勃聞言立刻大怒,直接操酒肆中木棒怒杖杜宏十數下。”
說到這裡,元駿的臉色也有些無奈:
“那杜宏酒醒後思之憤然,便自告縣官。”
說實在的,這事元駿剛開始聽說時都有些頭疼,也難怪朝鮮令不能斷。
那杜宏雖然是一介酒徒,品行不端,但他確實是劉勃之父,這點鄉中三老都能證明。
畢竟同居一鄉,彼此知根知底,一個老光棍忽然多出來一個兒子,三老不可能不過問,此事倒是好查的很,但也正是這樣才麻煩。
因為如此一來,以子毆父的行為就成立了。
但若是直接就這麼判定為忤逆,卻又有些牽強。
或合乎法理,卻不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