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火車站不遠處橫跨鐵軌的高架橋上,望著一列列飛馳而過的動車或者高鐵,鄧然問道:“你們兩個小家夥,估計都沒見過綠皮車吧?”
警花小劉一撅嘴:“誰說沒見過?我還坐過呢。小時候爸媽帶我去內蒙古,坐的就是綠皮車。”
小肖也點頭道:“我也坐過,我也坐過。印象特彆深的一點就是它特彆的慢,逢小站就會停,行駛起來那聲音‘咯噔噔咯噔噔’的。”
鄧然微笑著點點頭:“行,看來咱們之間還不算完全斷代。其實現在也還有綠皮車,不過真不多了,一般都是一些短途。而你們現在呢,想去千裡之外,隻需幾個小時,多幸福的一代人啊!”
聽到這裡,小肖不禁唱了起來:“我送你離開千裡之外,你是否還在?”
小劉皺眉,捶了他一拳:“你打住。誰要聽你唱歌啊?人家鄧叔這是帶咱們又一次沉浸式聽故事,不是來聽你的歌詠比賽。”
小肖不服氣地說:“你此言也差矣。你們女生就知道聽故事聽故事,你沒明白鄧叔帶咱們來這麼多地方、而且給咱們講這些過去的曆史,背後的含義是什麼嗎?那是讓咱們學習彤彤所長、當然還有王鑫隊長他們的拚搏奮鬥和無畏的那種精神。你和我現在都穿著這身衣服,咱們得對得起這身衣服,咱們還得對得起帽子上那閃閃發亮的……”
話沒說完,小劉就插嘴道:“您先打住您的慷慨激昂的長篇大論,你忘了一個人吧?你眼神不太好吧?”
小肖這才恍然大悟,吐了吐舌頭,說道:“當然當然,也包括咱們教導員。”
鄧然哈哈大笑起來,但馬上又收斂了笑容,雙手扶著高架橋的欄杆,眼睛又望向了橋下的鐵軌和飛馳而過的漂亮的、流線型的列車。
兩個小家夥不再說話,靜靜看著他們的教導員。
過了一會兒,鄧然竟然也開口哼唱了起來。
“我送你離開千裡之外,你無聲對白。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我送你離開,天涯之外,你是否還在?琴聲何來?生死難猜,用一生去等待……”
“哇——!”小劉和小肖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並齊刷刷鼓起了掌。
小肖豎起了大拇指:“您太可以了,鄧叔!不但整套的詞都背得下來,還唱的那麼好聽,趕上周傑倫費玉清了。”
一旁的小劉也忙不迭的點頭。
可鄧然卻沒有笑,他依舊望著鐵軌和來往的火車,長歎了一聲,慢慢地說:“這首歌,不正是唱的當年的彤彤和莎莎嗎?那一天,彤彤就是從這裡、這個車站,送莎莎上了回家鄉的那列綠皮火車。”
“啊!對了,您不說這個,咱們都跑題了。”小劉說道,“您快繼續講,您快繼續講,後來呢?後來呢後來呢?”
小肖咂了咂嘴:“你就知道‘後來呢後來呢後來呢’,你們女生是不是隻關心浪漫愛情的故事啊?要是這樣的話,我建議你去買一套瓊瑤全集。”
“你!”小劉一叉腰,又舉起手,要打小肖。
卻聽見鄧然說道:“小肖說的對啊。生活中,乃至咱們的工作中,還有辦案中,哪能都充滿纏綿悱惻的愛情呢?我不妨也將這個故事轉折一下,該說說案情了。”
“對對對。”小肖點頭,“繼續講您所說的金屬對硬核的、針尖對麥芒的戰鬥吧。”
小劉問:“鄧叔,提起這個‘金屬硬核’,您當初不是說這個詞彙最早是喜歡搖滾音樂的老周所長提出來的麼?他說你們當年所麵對的那場戰鬥、或者說那場時間跨度很長的戰鬥,就是一場金屬對硬核的戰鬥。那麼提起那個當年的老周所長,您似乎好久沒有說起他了。他就這樣的在您的、或者說彤彤所長的故事中光榮退場了?”
鄧然咯咯樂了起來,望向小警花:“問得好,雖然你們沒有見過老周所長,我也替他謝謝你們,有勞你們還惦記著他。回頭哪天我帶你們看他去,他其實也退休沒有幾年。”
“那老周所長身體怎麼樣?”小肖問。
“硬朗著呢。”鄧然情不自禁笑出了聲,“說起來你們可能都不信,老周所長就是一個老頑童,在職的時候喜歡彈琴、喜歡唱歌、喜歡搖滾,也和很多搖滾樂手都是好朋友。退休以後,他索性乾脆全身心的投入到搖滾或者說音樂當中去了。一天到晚的跟一幫當年的老搖滾樂手走南闖北排練、演出。這可真是越老越年輕,越老越精神,也真是一個傳奇人物。當然啦,老周所長的經曆,還是比較喜劇化的,再傳奇也沒有他的繼任者——你們現在的彤彤所長所經曆的那麼不可思議。”
小劉顯然對老周所長興趣並不是很大,說道:“哎呀鄧叔,您是不是也跑題了?剛才還跟小肖說,要繼續說案情呢,怎麼拐到搖滾去了?”
小肖接道:“那你就不懂了吧?這叫拋磚引玉,教導員是以老周所長當年的極其貼切的比喻,來引出後麵的話題。”
鄧然點了點頭,說道:“而且老周所長並沒有退出這個故事,他馬上就要再度出場了,客官們且聽我下回分解。”
兩個小家夥又被逗樂了。
小劉說:“彆呀彆呀,咱們大老遠的來到這兒,不就是以當年的故事發生地,來引出您後邊的故事嗎?您彆講到這裡不講了呀。”
鄧然向小劉微笑了一下,抬眼望向不遠處的火車站龐大的建築。
那是在2000年之後重新修建的新站主樓,而在當年,在1996年那個綠皮車的時代,這個車站還沒有那麼宏大,也沒有那麼繁忙。
可是它,卻承載著一對戀人刻骨銘心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