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什麼?您再說一遍!”
彤彤的表情嚇了一屋子人一大跳。
“你彆嚷,小夥子,”大姐說道,“你先彆激動,聽我說。”
彤彤的身體有點打晃,領導大姐顯然看出來了,於是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要不小夥子你先坐下來?我看你有點站不住了。”
“我沒事,您繼續說。”彤彤聽到自己的聲音是從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傳到自己的耳朵裡,儘管他這麼說,他還是感覺自己真的站不住了,於是坐了下來,但雙眼依然緊緊盯著領導大姐。
而在大姐眼裡,麵前這個英俊的小夥子,此時的表情和臉色卻很不英俊,簡直就像突遭大病。
“半個月前,莎莎回到了這裡。她提出了要辦辭職。”大姐繼續說道,“我們全都很吃驚。對於這個小姑娘,我們全單位都是很喜歡的。而作為領導,我們也都很器重她。她是一個才女,在專業領域,可謂是個天才,稍加時日,她就會大展宏圖。可誰能想到她卻在這個時候急流勇退。”
彤彤覺得自己是在聽故事,彤彤覺得自己聽到的不是真的,但還是露出了一個很難看的微笑,乾澀地問道:“她辭職的理由是什麼?”
“她說她要結婚了,回家鄉結婚,或者說在家鄉結婚,要當一個全職太太。我們的理解就是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唄。”大姐歎了口氣說道,“像這種大學畢業就能進到我們這種單位的孩子並不多,一般來說這樣的大學生都非常珍惜自己的工作機會,很少有剛入職就忙著要結婚的年輕人,所以我們也覺得很奇怪。可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再說又是人生大事,無論作為同事還是領導,我們也不能說什麼,更不能阻攔,她莎莎既然來辦辭職,那我們除了遺憾也沒有彆的辦法。於是人事部門就給她辦理了辭職。”
領導大姐好像後邊還說了一些什麼,但彤彤已經聽不清了。他覺得如果不是對麵的大姐在跟他開玩笑,就是自己真的身處一場具有極度黑色幽默色彩的、玩笑一般的噩夢之中。
彤彤下意識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他感到了疼,說明這不是夢。但他真的希望這是一場夢,希望自己突然醒來,他恨現在的自己竟然就是醒著的。
人醒著,但腦子已經不清醒。
他不知道、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規劃設計院的大門的,等他意識到自己正在走著,已經是在車水馬龍的繁華的大街上了。
“回家鄉結婚。”
“當全職太太。”
“相夫教子。生兒育女。”
……
彤彤克製住自己,不想去琢磨這些詞彙、這些在平常日常生活中司空見慣的詞彙,但他的腦子不聽使喚,還是不斷地重複著這些話,就如同剛才的領導大姐給他催眠了一樣。
彤彤滴酒未沾,但卻感覺自己現在已經酩酊大醉,而周邊的路人看到的這個蹣跚而行的小夥子也真的就像喝醉了一樣。人們紛紛閃開,唯恐這個表情呆滯、步履搖晃的年輕人會突然做出點什麼。
“這是哪裡呢?不認識。哦不,我認識,這裡是中湖。這裡是我浪漫開始的地方,這裡是我一次又一次和我所愛的姑娘約會的地方。麵前是什麼?一池清水嗎?也好也好,我要跳下去,清洗一下我自己,確切地說,我該跳下去清洗一下我的腦子!對,跳下去洗一洗自己!”
就在彤彤邁出一條腿,搖搖晃晃向湖麵倒去的一霎那,一隻有力的胳膊,將他拉了回來。
一句聲很大、卻很遙遠的喊叫傳來:“你他麼瘋了嗎?給我醒醒。”
可彤彤沒有醒,依然爛醉如泥般搖搖欲墜,他能感到身體隨著正在搖晃自己的那雙有力的臂膀而晃動著。
直到一記有力的重拳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才突然清醒了過來。
站在麵前的是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