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的午後,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茶樓的木質地板上,勾勒出一道道明亮的光影。
蘇瑤坐在靠窗的雅座上,身著時下最時興的錦緞羅裙,料子上繡著精致的花鳥圖案,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泛出柔和的光澤。
她精心梳妝,臉上妝容淡雅,兩頰微微泛起紅暈,眼中滿是期待,時不時朝門口張望,等待著那個讓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昨日謝雲裳告訴她,蕭衍會在正午時分赴約,想到馬上就能和救命恩人見麵,蘇瑤的心裡就像揣了隻小兔子,怦怦直跳。
就在這時,茶樓門口出現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蕭衍身姿修長,一襲玄色長袍,衣袂飄飄,周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他穩步走進茶樓,目光迅速掃過四周,很快便落在了蘇瑤身上。然而,就在兩人目光交彙的瞬間,蘇瑤敏銳地捕捉到蕭衍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那眼神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她心頭的熱情,讓她微微一怔,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儘管心中有些失落,但蘇瑤還是強打起精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甜美。她站起身,微微欠身,嬌羞一笑道:“王爺,可算把您盼來了。那日若不是王爺相救,我恐怕早已性命不保。王爺為救我還受了傷,我一直都記在心裡,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您呢。這是我親手做的傷藥,還望王爺不要嫌棄,笑納一番。”說著,她雙手捧著一個精致的小匣子,遞向蕭衍,眼中滿是殷切。
蕭衍連看都沒看那藥匣一眼,神色冷淡,語氣波瀾不驚:“不必了。我當日出手,不過是看在你是謝雲裳表姐的份上,舉手之勞罷了,無需掛懷。”
他的聲音不高,但在這安靜的茶樓裡,卻顯得格外清晰,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蘇瑤心上狠狠紮了一針。
就在蘇瑤滿心尷尬,不知該如何回應蕭衍那冷淡話語的時候,茶樓外突然一陣嘈雜。一群身著勁裝的侍衛簇擁而來,步伐整齊,氣勢洶洶。當他們看到坐在茶樓內的蕭衍時,齊刷刷地單膝跪地,動作乾練利落。
為首的侍衛抱拳道:“王爺,那日將謝大小姐擄到青樓犯人已經帶到,該如何處置,請王爺示下。”
蕭衍聞言,眼眸中閃過一絲寒芒,冷笑一聲,那笑容裡帶著幾分狠厲與威嚴:“撬開他們的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宵小,竟敢在背後搗鬼。”
想到之前謝雲裳被人陷害,擄至青樓,險些遭遇不測,他的眼神愈發冰冷。當日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他心裡清楚,這背後必定隱藏著更大的陰謀,有人在暗中布局,妄圖對謝雲裳不利。
蘇瑤聽到這話,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渾身不受控製地打起冷戰。她強裝鎮定,聲音微微顫抖地說道:“王爺,怡春園是九皇子的產業,這……這不是九皇子做的嗎?還能有誰啊?”此刻的她,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蕭衍發現些什麼,將懷疑的矛頭指向自己。
蕭衍緩緩轉過頭,用那雙冷冽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蘇瑤,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冷冷開口:“是與不是,等審過便知。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還是我的刀硬。”
蘇瑤精心打扮,臉上的妝容堪稱完美,可此刻她的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
她望著蕭衍,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儘量保持著溫婉:“王爺,這件事情還是稍後再議吧,我已讓茶樓的小二備好了您平日裡最愛喝的美酒,還有那些您百吃不厭的好菜,您看,可否賞臉吃完再走?”
蕭衍站在那裡,身姿挺拔卻周身散發著寒意,他的目光冰冷,沒有絲毫溫度地掃向蘇瑤,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不必了,刑部大牢裡還有重要犯人等著本王去審問。”說罷,他便轉身欲走,那毫不留戀的姿態,像一把利刃,直直刺痛蘇瑤的心。
蘇瑤見狀,心急如焚,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就伸手想去抓住他的胳膊,想要留住他。
可蕭衍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意圖,側身一閃,動作敏捷而果斷。蘇瑤收勢不及,整個人向前撲了出去,狼狽地摔了個狗吃屎。
她的發髻瞬間淩亂,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旁,華服也沾滿了塵土,顯得格外狼狽。她抬起頭,望著蕭衍漸行漸遠的背影,眼中滿是不甘與絕望,顫抖著向他伸出手,聲音帶著哭腔,喊道:“王爺……”
然而,蕭衍仿若未聞,腳步都沒有絲毫停頓,頭也不回地離去,隻留給蘇瑤一個冷漠的背影。
蘇瑤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眼神中卻湧起無儘的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比謝雲裳漂亮無數倍,不管是容貌還是才情,哪一點比不上她?不過是個假千金罷了,憑什麼蕭衍偏偏對她情有獨鐘。
身旁的丫鬟看到眼前這一幕,嚇得臉色慘白,雙腿微微發顫。
“小姐,這地上涼,仔細凍壞了您,奴婢扶您起來吧,您還沒用早膳呢,小心這身體。”丫鬟小心翼翼地上前,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想要攙扶蘇瑤。
蘇瑤被扶起後,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心中的怒火好似熊熊燃燒的火焰,怎麼也壓不下去。她猛地一甩胳膊,將丫鬟的手甩開,大聲嗬斥道:“氣死我了!還吃什麼吃,你就知道吃!趕緊回去,彆在這兒丟人現眼,看著就讓人來氣!”
丫鬟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渾身一哆嗦,頭低得都快貼到地上了,隻能戰戰兢兢地點點頭,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是,是,小姐,奴婢這就陪您回去。”說著,便亦步亦趨地跟在蘇瑤身後,兩人匆匆離開了茶樓。
將軍府。
自王氏失了管家大權,謝雲煙也被送走之後,這將軍府仿佛被陰霾籠罩,禍事一樁接著一樁。
曾經熱鬨的院子如今冷冷清清,老爺已經好些日子未曾踏入半步,王氏每日獨守空閨,滿心的哀怨與落寞。
李婆子邁著碎步匆匆走來,手中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藥湯,輕聲說道:“夫人,該喝藥了。”
王氏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湯,胃裡一陣翻騰,頓時沒了胃口。她眼神空洞,喃喃自語:“這還是煙兒從民間給我尋來的秘方,說是保準生兒子,可如今老爺都不踏進我院子了,喝這藥又有什麼用?”
李婆子聽了,不禁歎了口氣,臉上帶著關切的神情,勸慰道:“夫人,您可不能這麼喪氣,二小姐若是知道您這般消沉,心裡肯定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