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瞧著蕭老夫人這般疾言厲色,心中雖然疑惑,卻也是正襟危坐,不好隨意發話。
薑令芷想了想,便從蕭景弋還昏迷時,春娘抱著孩子上門來滴血驗親開始說起:
“......婆母可還記得,當時夫君眼見著再也醒不過來,那春娘抱著孩子上門來,婆母高興不已,便讓那孩子和夫君滴血驗親。”
蕭老夫人不自在的輕咳一聲:“......”
......一說起這事,她這個做婆母的,瞬間就覺得愧疚起來。
當時眼見著唯一的兒子快醒不過來,她這個做母親難過悲慟不已,許多事情顧不得細想,才被那叫春娘的女子鑽了空子。
她自認英明果決一世,卻也因著愛子心切,在那件事兒上被迷了眼,白白讓兒媳婦後來受了那麼大委屈。
這事兒的確是她對不住令芷。
“婆母,兒媳提起這事,並非是埋怨怪罪之意,”薑令芷又道:“隻是想請婆母回想一番,當時,三嫂便是在一旁拱火,慫恿著讓我給夫君陪葬。”
蕭老夫人仔細一回想,遲疑著點點頭:“......是。”
薑令芷又道:“在那之前,三嫂也對我有些似有若無的惡意,我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但在那件事之後,我便確定。
但,後來在玉泉山上,三嫂又特意讓蕭嬋給我一個防身的香囊,我想不通她此舉何意,便去尋她問話。”
蕭老夫人蹙了蹙眉:“她怎麼說的?”
“三嫂向我解釋說,她原先針對我,是因為三老爺的緣故,”薑令芷把那日在玉泉山上和趙若微的說過的話,又像蕭老夫人複述了一遍,
“她一開始說,三老爺的生母白氏,是被您逼死的,她心疼三老爺,所以也不喜您,不喜將軍,更加不喜我這個弟媳婦,才針對我。”
聽見這話,蕭老夫人的臉色變了一瞬。
白氏?
她從未想過,這麼多年過去,居然還能牽扯出這些前塵往事。
不等她說話,蕭國公便一拍桌子站起來,氣憤地開口道:“這趙氏就是胡說八道!”
那年,他隨著佑寧帝禦駕親征,打贏羌越,接榮安長公主回大雍。
路上收到信,說續弦白氏病入膏肓。
宮裡的太醫都去看過,隻說白氏是天生的心疾,能活到二十多年,本就不易。
也是那時,蕭國公才知道,自己娶的續弦竟有這樣的重病。
而白氏的娘家見此事藏不住了,等蕭國公回到上京後,立刻便到蕭國公府商議,說願意等白氏死後,把白氏的妹妹嫁進來賠罪。
要知道,那時的蕭國公才立下戰功,被封為國公,是整個上京炙手可熱的人物。
而白家此舉,攀附之心,實在是令人生厭。
蕭國公氣怒白家,竟如此無情貪婪,便對此提議,斷然拒絕。
白氏知道此事後,當夜就氣絕身亡。
可拒了白家,蕭國公也沒能清淨下來。
漸漸地,滿上京來提親之人幾乎要將蕭國公府的門檻踏破。
他不勝其擾,便向佑寧帝求娶當時被流言纏身的榮安長公主。
大雍那五年的安穩,是靠著女子的裙擺換來的。
但在某些忘恩負義的人心裡,換取和平的女子,最好的結局便是被埋進土裡,刻在碑上。
而不是活著,提醒所有人那段屈辱的曆史。
後來,佑寧帝問過榮安長公主的意思後,同意了賜婚。
次年,蕭國公與榮安長公主成了婚。
誰知那白家還不死心,又悄悄拉攏白氏的孩子蕭景明。
那孩子當時才七歲,心智還不成熟,被人三言兩語一挑撥,便將榮安長公主視為殺母仇人一般,整日頂撞作對,鬨得家宅不寧。
後來,他忍無可忍將白家遠遠趕走,又跟景明細細解釋了一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才將老三那被挑撥歪了的心思給掰過來。
這麼多年,府裡倒也相安無事。
......萬萬沒想到,這老三媳婦倒是打抱不平上了。
蕭國公氣憤過後,將這些事仔細講了一遍,又叮囑薑令芷:“老四媳婦,你可彆信她胡說八道!”